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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筱拖着纪菡到遮阳棚里参观她的工作台,一桌子五颜六色的颜料,红色水桶里放着各种型号的画笔。
“为什么非要画这个在脸上?”
纪菡拿起桌上早就彩打出来的logo图样,旁边有一些很可爱的图案。有些图案看起来眼熟,刚才在外面好像看见一些社团成员的脸上就画的这个。
唐筱满脸得意,“好看吧?”
“嗯,不错。”平心而论,好看。
“都是会长设计的呢。”
听她一说,纪菡看一眼坐在一边的颜圣翼,没想到他还有这本事。
“拜托,迅速啊。”颜圣翼看着外面干着急,催促唐筱。
唐筱赶紧提笔,“那就logo 王冠?”
“画什么都行,但要看起来比他们都帅。”
纪菡:“……”不正经。
颜圣翼坐在唐筱对面,稍微转过去一边脸,她调好了颜色,在他的右脸颊上画上了第一笔蓝色的曲线。
协会的logo是两个简易人形,下面有四个圈的直排轮,就像北京奥运那年的运动项目简笔画,生动又形象。
纪菡站在一边,刚好看见他转过来的侧脸。初遇那晚夜色朦胧,即使即使呼吸就在跟前也未必看清了对方的脸。此时此刻,他的眉眼、鼻梁和嘴唇,统统就在眼前。
她寻遍了脑子里所有的词汇,竟然也只能通俗地用“帅气”二字来形容,尽管她嘴巴上没说,心里也压根不想承认。
唐筱凑近颜圣翼的脸,小心翼翼地勾勒着线条,还不忘说着话:“我们家菡菡和会长一样,都是学设计的,典型的三观极正乖乖女,画的比我好看。”
不知什么时候,纪菡看着那张俊朗的脸忘记了移开目光,直到对方朝她看过来,她才直楞一下,想起唐筱刚才说的话,赶紧摆手:“我那都是专业手绘,和你画彩绘不能比。”
颜圣翼泾渭分明的眼眸看向她,她没有抬眸,脸却偷偷红了一下。
正巧阿辉从外面进来,抹了把头上的汗,看起来热得不行,脸上却神采奕奕。
“唐筱,你那双轮滑鞋带了吗?外面有个学妹想试穿一下,看看有没有兴趣。”
“带了呀,粉色那双。”
“没有啊,我就是没找着你那双粉色的,其他鞋都被穿走了,你快帮我找找你的。”
阿辉催促着唐筱找鞋去,口里学妹长,学妹短,被学妹撩得神魂颠倒,明明看到她在给自家会长画脸也不知道等一下。
唐筱出乎意料地把笔递给纪菡,起身就往外走,“来啦,来啦,不是放在外面的嘛,怎么会没有嘛!”
刚走两步不忘回头说:“菡菡,你快给会长画一下,我出去给阿辉找鞋去!”
遮阳棚里的两个人顿感意外,尤其是纪菡,拿着画笔愣在那里,一脸茫然。
颜圣翼脸上刚画好一个小人人,眼睁睁看着唐筱拍拍屁股就走人,无奈转过脸来看了一眼立在一边的纪菡。
他用手轻磕一下桌上的纸,“你没问题的,纪菡同学。”说着他将画着logo的脸转过来,一副快要被某人气死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的样子,“全靠你了。”
唐筱不知道跑到外面什么地方去了,纪菡拿着画笔,看着一桌子的颜料,半晌才说:“我没画过彩绘。”
颜圣翼安慰:“…正所谓,凡事皆有第一次,别怕。”
“……”她想丢了笔赶紧走。
真的快要热死了,他的额头渗出汗水,看着外面那些撩妹撩得正欢的社团成员,自己堂堂一个会长被唐筱始乱终弃丢在这里,除了看着纪菡,别无他法,急的已经在心里毛焦火辣。
“我真的不行。”她婉拒。
“没时间了,学妹需要我。”他坚持,还开玩笑。
唐筱出去就没回来,外面一片嚷嚷。
他看一眼外面,笑说:“他们完全hold 不住啊。”
哼,装x。
纪菡知道,不给颜圣翼画上他另外那半个图,自己铁定回不去,孙淼指不定在找她,万一看到她和颜圣翼一块儿,估计要抓她不放。
算了,画就画,大不了画得丑一点,反正都是赶鸭子上架,没办法。
她索性拿起笔坐下来,他照旧凑过来半张脸,两个人的距离,生平第二次,近——在——咫——尺!
就连他皮肤上的毛孔都能看到,还有那极淡的象征男性荷尔蒙的胡子庄庄也清晰可见,还有那琉璃般透亮的眼睛。
纪菡发现,拿着笔的手,竟然不自觉地在发——抖——!
半天没下笔,被他带偏了视线,一看到笔尖的位置,就忍不住想看他的眉眼。
颜圣翼发现纪菡半点没动静,坐直身子,垂眸瞥一眼他面前的画笔,她恰好看着他,一脸的措手不及,下意识咽口水的模样也被他看个正着。
“难道是我这张脸太寒碜,你实在难以下笔?”他故意愁眉,憋住没笑。
原本还担心自己拿笔不稳没画好,被他一句话弄得差点要笑场。
“不,不是。”她收回画笔又重新沾了沾颜料,“你别动,我马上画。”
幸好只是万事开头难,下笔之后,纪菡手中的画笔就游刃有余,很快照着例图勾了好了轮廓。
她重新涮了笔,沾上颜色,开始给图案着色。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颜圣翼睨她一眼,她目不斜视,坐得笔直。他鼻尖蹙息,开口说:“你们新闻联社办的校报很不错,我在寝室经常看噢。”
不良少年爱看一本正经的校报?
她意外,顿了下笔。或许在她的价值观里,爱看校报的人一定是一丝不苟的好学生,是绝对不会喝酒,更不会抽烟的好青年。即使她后来知道,那晚他手里的烟是给杜修齐的,可类群思想作怪,她本能地想抵触颜圣翼这般洒脱不羁的轮滑少年,却一次又一次破功而返。
不知道为什么,颜圣翼总是莫名地让她…跌破三观。
“看不出来,你还看校报。”语气里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颜圣翼睨她,嘴角边上扬的弧度更大,貌似在怀疑,不信啊?她一时没做反应,笔尖连带着一滑,在他脸上勾出一条长线。
她抬笔忙说:“不好,画出来了。”
男生没在意脸上被人多画了一笔,她方才说话的样子,让他想起那晚在小巷子里那副不屑的眼神。
….原来都是不良青年。
她说这句话的的模样清晰在目,而今依然固执如她。
说真的,她真是第一个对他这般态度的女同学!
“擦了就好。”
颜圣翼不解释,他知道,总有一天,她要心甘情愿承认她的偏见和先入为主。
他断定,总有一天她会发现,青春的意义远不止于图书馆那一张方桌,亦不是期末考试那全行的通过,更不是她浪费在寝室里苦读专业的成就感。
青春,是绽放在脸上灿烂无比的笑容,是敢作敢为的肆意潇洒,是不顾一切都要抓住的那份刻骨铭心的爱情,是眷恋在记忆深处,即使到了白发苍苍的年纪,一想起就会感动流泪的岁月。
可他知道,眼前的乖乖女,或许,离真正的青春,还有一段路要走。
画完了logo,纪菡将桌上的一面小镜子递给颜圣翼,“看看,只能这样了。”
颜圣翼直接起身,纪菡还坐在凳子上,只是抬起头来看他。
“不看看?”
“相信你的技术,谢了。”
颜圣翼迈开步子滑到遮阳棚外,纪菡也起身往隔壁联社走,男生忽然止步转身,“要不你考虑一下,加入轮滑协会啊!”
她回头,愣在那里,左顾右盼,然后才指着自己:“我?”
他点头:“入会就送你一双翅膀,很划算哦——”依旧笑着。
“……”
他迈开步子滑入人群中的样子,似乎真的像拥有一双翅膀,轻盈畅快。可纪菡没想太多,明星社团又怎样呢,不过是消耗体力的休闲娱乐而已,不良青年把过多精力投入在这里,即使是会长又怎样呢?想必课业也好不到哪去吧。
未来呢,四年之后呢,他还会像今天这般风头占尽,笑傲职场吗?
想到这里,纪菡从刚才那莫名的一阵悸动中抽身而出,走回了自家社团。至少在新闻联社,每一张报纸上发稿记者的名字都在提醒她,这是有助于她未来就业和发展的平台。
她做的每一件事,都必须是能带给她绝对回报和益处的,她不浪费一分一秒的时间,大学是战场,更需要全力以赴。
孙淼正在埋头登记招新名单,纪菡走过去坐在旁边,却不时看向轮滑协会的方向,颜圣翼就在那里,在说,在笑,在滑行,在转圈,他似乎无时无刻都在尽情地挥洒热情和汗水。
大一的学弟学妹们争先恐后加入社团,也是被他这份激情感染吧。
纪菡不敢一直看他,怕他会忽然又和她四目交接,收不回来,只好埋下头假意看孙淼写字。
她不时抬头又朝他所在的方向看过去,这一次,却看见那里莫名奇妙地围了一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