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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哒、哒、哒、哒……”
马蹄声清脆,踏着初春的寒气,马背上的两名青年男子正悠哉悠哉的赏着咸山这大好山色。
“纵然是天色昏暗,也挡不住这咸山的巍峨秀气呀!”朱放徐徐说道。
“依不才看,倒不如说是这不分白昼的天色给山添了气势。”黄衫男子笑了笑,又扫了一眼晦暗不明的天空。
“哦,不知黄曜老弟又有何高见呢?”朱放升了升语调,手里玩弄着金丝马鞭,看着这个清秀俊美的好友,饶有兴趣的问道。
黄曜倒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全然不顾朱放的戏谑,“一年三百六十多日,若年年昼夜分明,便太无趣了,世间的人、事也如此,并非只有黑白好坏之分,也有人像这天色一般,是你捉摸不透的。”
“难分黑白善恶,捉摸不透吗?”朱放闻言倒是略带思忖的一点头,只是没再多言语。
“无忌兄在想什么?”仿佛不适应身边这个禀性张扬无忌的人沉默,黄曜轻声问道。
“我啊,在想像黄曜老弟这样‘娇憨’的人,倒时时常说出一些钻人心窝子的话啊!”朱放笑着咬重了‘娇憨’二字,打趣道。
“无忌兄又取笑不才!哪有形容男子‘娇憨’的啊!”黄曜无奈地笑道。
“对了,此次圣上出题让你我还有凉雪三人画的‘神女图’,我画的神女脚踩莲蓬,头顶日月,雍容华贵的很呐,圣上居然不喜欢,”朱放无奈笑了笑:“倒是只有你的让圣上赞不绝口啊!你画的是哪路神女?”
听到他这样问,黄曜笑了笑,回道:“不才也不知道那是不是什么神女,只是画了一个素净的白衫女子,披着黄色外衫,夜里靠在桥上钓蟹而已。说是神女,倒更像是凡间的小姑娘!”
“哈哈,没想到圣上倒是喜欢这种神女啊!不过,既不是神女,那你怎么还敢去画?”
“这个不才也不清楚,只觉得听到神女,这个女子的形象便一下子浮现在了不才脑子里,不才也是画完之后,才发现自己只画了一个一双寒星眸璀璨生姿的女子而已。”
说到这里,黄曜笑了笑,回想着自己画出的那个女子,只觉得分外熟悉。
“哈哈,竟是这个样子啊!看来这个女子倒是你的神女了,希望这次是‘神女有心,扶桥有梦’啊!”
“不才从未见过她,倒是确实经常梦到她,这个不才也说不清楚为什么。”
“别再是又看到了勾魂女鬼什么的,”朱放听他这样说,一向玩世不恭的脸上倒是露出了一丝担忧,“你一向命格怪得很,总是看到一些常人看不到的东西,什么鬼呀仙儿呀的,到你这里,似乎都说的通了。”
“对啊,不才真是经常看到这些东西啊。”
黄曜不由得叹了口气,前几天自己遇上一个大娘,那个大娘总是说自己肩膀痛,自己看到她肩膀上趴着一个红衣服的女童,脸色煞白,正朝自己吐舌头;自己就好心告诉她说她可能是被鬼缠上了,结果被那大娘骂了句“脑子有病”,喷了自己一脸唾沫后,就甩袖离开了……
唉,做好人不易,且做且珍惜。
山雨欲来风满楼,风打的道旁的芭蕉叶“潇潇”直响,和着“哒哒”的马蹄声,别有一番滋味。
“哎呀!”黄曜似乎突然想起来什么,翻身下了马。
“无忌兄,你先行回去吧,不才突然想起上次题字的芭蕉叶,想找一找。顺便把不才的马一起牵回去吧,‘水……’”
“‘水寒伤马骨’嘛”,朱放无奈接道,“那叶子是上个月的提的,况且这又有几万万叶子,你怎么找得着,还有啊,担心一下你自己,你确定你有这马强壮吗?”
“不才也只是想碰碰运气,况且寻不得叶子,寻一场心境也是好的。”黄曜笃定的说道,“看这天是要下雨了,无忌兄还是先回去吧,不然嫂夫人要着急了。”
“得,这是吃醋了!”朱放桀骜地扬了扬嘴角,看了看这昏暗的天色,略一思忖,便道:“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不然我家那个刁钻户真真又要念经了。对了,这‘咸’卦本意男女欢爱,扶桥这一付好相貌,一定当心被这咸山的山精水怪勾了去啊,哈哈……”
朗声笑罢,朱放便悠哉悠哉的下了山。
黄曜也笑了笑,随意寻了棵芭蕉树,便开始仰起头专心寻那题了字的芭蕉叶。本就没想一定找到,这中间下了数场雨,被雨洗去了墨迹,或是打掉了都不得而知。
“罢了罢了,多情总被无情恼。”
黄曜勾唇一笑摇了摇头,正欲转身离去,一片暗绿色巴掌大的叶子却施施然落到了自己怀中,就像是早就注定了的路一般,如今只是要他循迹直走便可。
黄曜讶然,这正是自己题了字的叶子,叶脉老成,露珠确是新绿新绿的。上面自己用楷书写道:
“是谁多事种芭蕉,
风也潇潇,雨也潇潇,
难觉春正好。”
可下面却不知竟被谁用瘦金体补了下阕,风骨嶙峋的写道:
“是君思绪太无聊,
赏了芭蕉,又怨芭蕉,
庸人方自扰。”
“真是无巧不成‘书’啊!”不知是谁于几万万叶子中看到自己的那一片还题上了字,工工整整,却也戏谑十足。黄曜哑然失笑。
一大片一大片的云好似打翻了墨汁,肆无忌惮的压了下来,但这咸山却愈发秀气了起来,浑身染了墨绿色,像是描了螺子黛的娥眉。黄曜心道,倒不如找处地方,一人独享这一山春雨。遂将那芭蕉叶小心揣入怀中,向山上行去。
脚下这山也不能说是山,只是清清瘦瘦的一座小丘,隐在众山之间,所以自己连同那一群好友都从未注意过,居然还有这般风光。一路迎着略带湿润的好风,更往上,有泉侧出于二石之间,清荣峻茂,煞是清幽。清风拂过松林,龙吟细细,一路蜿蜒上去,竟有一座庭院伫立在这山巅,仿佛神祇静静守护着这里。雨渐渐下了下来,缠绵温婉。
黄曜扬了扬下颌,正愁从哪条路能快些登咸山山顶来着,一打眼却看到一青衫男子不知何时站在身前不远处,正定定得看着已被云雾模糊了形貌的山顶,仿佛有说不清的愁思。
“这位兄台,在下黄曜,想讨教一下这登顶该走哪条路?”黄曜拱了拱手,清了清嗓子,客气地问道。
那青衫男子依然是背着他而立,片刻后指了指前方才道:“你看得见那座山吗?”声音冷冽,又带着十分的威严。
“不才看的到,虽然不才日夜工于画作,但是眼睛还未曾有伤,所以……”
“那就走这条路吧,从这直着上去,过了云根桥的东头便是了。到了你就会明白,这就是你要走的路。”那人打断了他,似乎并不想与他交谈过多,冷冷的语调中带着“你话很多”四个大字。
“啊,这样啊,谢谢这位兄台!”黄曜暗地擦了擦汗,拱了拱手,在直起身子来发现眼前哪有半个人影!
“不是又看到鬼了吧,还是眼睛花了?”黄曜揉了揉眼睛,走到身前那个人站的位置踩了踩,仿佛要发现什么机关一样。
可那地面平得很,连个坑都没有。
“不不不,是仙人指路,不是妖怪作祟,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小声嘟囔着,黄曜按照“仙人”指的路加快了步子,也无心赏云根桥上的大好美景,直奔山顶。
山顶居然修了座气势恢宏的院落,像庙宇又不是庙宇,像寻常人家又不是寻常人家,这门居然大开着。黄曜甚是愉快的走了进去,屋内陈设古朴雅致,正中央是工笔瑞鹤图作成的屏风,左下角还有当朝皇帝的名讳,画风倒是仿得极像。屏风两旁各有一个一人高的白玉瓷器瓶,瓶中的白莲开的正灿。这定是位隐士居所。扶桥正思忖如何说明来意,却猛地听见屏风后急急地脚步声。
“我、的、妈、呀! 死丫头!死白蛇!都下雨了怎么才回来!急死老娘了!你知不知道方才清染上仙来过了!”
“哎呀,跟着你,老娘的心操的稀碎稀碎的……”
红鹂听到有人来了,只以为是那个让自己操碎了心的小蛇妖,边张牙舞爪地拿着鸡毛掸子就冲了出来。
可转到屏风前定睛一看,她便硬生生的把话咽了下去,连要放出来的九条尾巴也一并憋了回去。
她看着黄曜惊讶的样子,瞬间换上了一张温婉多情脸,福了个身子,用柔得掐出水的声音款款说道:“哎哟~怎么是公子啊,奴家红鹂,这厢有礼了。”
名唤红鹂的女子当真长的极好看,挽着偏云髻,一身红衣,樊素口,小蛮腰,眉间自有一种成熟妩媚。脾气嘛,可能不是很好。
黄曜忙忙还礼:“是不才叨扰了,方才上山急了,想讨杯水喝。”
待看清来人,红鹂愣了片刻,世间怎会有这样男子,漂亮的不像话。厅中央的男子一袭黄色长衫,水墨折扇在手,长得眉清目秀,但有些傻气,辜负了那一双桃花眼。唯一合她胃口的,怕是只有那弧线美极的下颌了吧。格外显着的,倒是姑娘素来讨厌的书生特有的酸腐之气,说是假惺惺,就像二程理学一般。
“啊呀,公子见你好生面善,不知是不是曾与我前世见过。”红鹂霎时眼中千万种光华流转,恐怕是个女子也要拜倒了。
“啊?这个……”
“‘来讨杯水喝’?公子真讨厌,掩饰什么啊!雨天上我惘见山山顶就是为了讨杯水吗?像我们这种山中美丽的小生灵都直接喝那无根之水!”红鹂兰花指一翻指了指头顶,然后又说道:“哎呀公子,你来做什么,你说呀,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
黄曜听她一下子说了这么多,吓傻了眼,还未开口,那女子便不知怎么靠近了自己怀中。一手绞着头发,全然没发现另一只手中的鸡毛掸子如此破坏和谐。
“来的便是客,公子到底想做什么,只管告诉我呀。”红鹂难为情的笑道,仰头眉目含情地看着扶桥,“公子如此面善,说不定与奴家前世见过,这就更好办了。”
黄曜见这个样子,顿时明白了,大惊:“姑娘,这万万使不得,子曰三纲五常。在下只想在这清幽之处与主人共赏一场好雨,在下饱读圣贤书,岂会做这等苟且之事,没想到此番寻高人,却又误入烟柳之地,姑娘自珍。”一边慌忙摆手往后退去,面颊上早已绯红一片。
“公子不要嘛,要是让我小主子知道我吓走一位客人,是要剥了我的皮的。”红鹂一脸委屈地说,柔弱惹人怜,好像刚才那个自称“老娘”的悍妇同她没半毛钱关系。
“没想到你们撷芳楼竟然把生意干到了这里!想我黄曜一世清名,就要丧在你们手里了!”黄曜见状吓了一跳,裹紧自己衣服,“伤风败俗,姑娘老板更没五常。做这等事,真是……”
门突然开了,荷叶清爽之气扑面而来,一白衣女子手持一柄墨色纸伞出现在了门口,白衣胜雪,纸伞流墨,映衬之下格外显眼,气韵与墙角瓶中的两支通心白莲极其相似。
她一双寒星眸璀璨生姿,凉薄的语调没有一点温度:“真是怎样?”
眼前女子约莫只有十七八岁,却透着与年龄不相符的冷冽。面容姣好,一袭白衣更衬得她如初月出云,怕是天上仙子也要逊色几分。手中一柄墨色纸伞,应是常伴身侧,伞柄已磨得光滑圆润。只嘴唇凉薄,下一刻蹦出的话可能会让你生不如死。黄曜呆呆地看着来人,脑海里不知怎的只有一句话:见姑娘,误终身。
“撷芳楼怎么还有这种姑娘?”黄曜讶然,自言自语道。
“你才是撷芳楼的,你全家都是撷芳楼的。你以为你是哪位啊?哦,为了抓你,大老远的跑山头上开青楼!”姑娘冷冷回敬道。
“鹂卿,你这是第几次让别人以为这是青楼楚馆了?是还想干从前那样的勾当吗?”她在中央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冷眼瞥向红鹂。
红鹂见状妩媚一笑,过去站在姑娘身侧,恭敬回道:“哪敢,自从从了姑娘,再不干之前的活计了。方才是这个呆子思想肮脏,所以才产生了误会!”
“啊,不是,不才……”黄曜哑然,只得微微拱手,惭愧地回道:“不才黄曜字扶桥,方才因误会冒犯了姑娘,还望姑娘见谅。敢问姑娘芳名?”
她听到他名字,还未说话,门却被狠狠得撞了开来,一阵腥臭味穿了进来。她往外一看,却是一只巨大的蟾蜍。那蟾蜍蹲坐在门口,腮帮子一股一股,浑身沾着滚圆的雨珠,连着身上的疙瘩一起,好不渗人。
“怎么着,这是又要来抢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