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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后（四）
六天后，如期出行。
明山寺。
“这签…”一位白发老者摸着胡子，语气迟疑，手中赫然是方才商榛所求得的签。
“怎么？”商榛目光有些闪烁。
旁边的众人也是心提到了嗓子眼，这签，不是难解怕就不是吉兆，在这老者面前，没有所谓难解的签，那么…答案怕是已经呼之欲出。
“恭喜皇上——”良久，老者才轻声说道。虽然没有解签却给了好的结果，终于是让所有人的心落了地，当然，这所有人，并不包括苏沁宛和商柠商榛。
明明是女无意男无情的婚姻，又怎可是吉兆，恐怕是另有隐情。
不过既然这人便已是这样说了，也是没有什么必要再去纠缠些什么，这结果，倒是不好不坏。
商榛没有去问为何这老者会对自己道贺，只是谢了老者，便让所有人自行活动，待到午餐时再聚合在一起。
“不知长公主可想求一签。”苏沁宛走到商柠面前，淡淡地说道，让商柠没有拒绝的欲望。
商柠轻笑道：“好”。还当真是一副准皇后和长公主关系良好的画面。
苏沁宛在佛像前虔诚地跪下，就像是一个信徒，轻轻晃着手中的签筒，不一会儿，一只签便洒了出来。
苏沁宛眉目一动，拿起签却没有去解，只是趁着所有人都没注意时又拿了一只签。
一切做完后，苏沁宛才对商柠说道：“长公主还不开始吗。”
原来，商柠一直闭着眼，却没有晃签。
听到苏沁宛的话，商柠才开始晃动签筒，也是片刻之后，一支签掉了出来，拿起一看，却是空签。
“看来这求签，并不适合本殿。”商柠自嘲地笑了笑，手里拿着空白的签在苏沁宛的面前晃了晃。
苏沁宛眼中掠过一丝惊讶，却被很好地掩盖。
作为这先帝赐的“天下第一才女”，苏沁宛的涉猎方面倒也是很广，不仅仅是诗词歌赋画，更有些偏门的东西，例如…解签。此刻商柠手上的空签，更是告诉了苏沁宛太多信息。
还好，商柠不知道苏沁宛会解签这事，否则，又将有太多祸事发生。
“不知你求的是何签？”商柠随手将自己地签放回签筒，问向苏沁宛。
苏沁宛将方才随手拿出的签递给了商柠。
“淡山似水？”商柠轻轻地念了出来，“倒也是符合你的性子。”
这样简单的签，自然是没必要让人解，也就没人去深究什么。
晚膳后。
“这位施主请留步。”有一位光头的小和尚叫住了苏沁宛。
苏沁宛有些诧异，不知这人，叫自己干什么？
“何事？”
“方丈求见。”小和尚眉清目秀，声音清朗。
苏沁宛微微颔首，道：“带路吧。”
走到一间有些偏僻的小屋子里，里面赫然坐着早晨的那位老者。
苏沁宛自然是认得，这便是明山寺的方丈。
“不知方丈有何事？”苏沁宛不打算浪费太多时间，便开门见山地问道。
老者不言语，只是自顾自地敲着木鱼念着经。
苏沁宛也是静了下来，没有在打扰，等着方丈先行开口。
“痴念啊——”那老者出了声，却只是一句不明不白的话。
苏沁宛皱了皱眉，这人…是要作何？不明白方丈的用意，苏沁宛也不好发作，只得询问道：“小女子愚昧，望方丈指点一二。”
“你是阿文的孩子吧，竟已经是这么大了。”方丈轻笑，言语中透着对苏沁宛的关照以及对他那口中阿文的温柔。
苏沁宛没做声，这方丈…怕是留不得，阿文…文氏。
兴许是感受到了苏沁宛的疑怪，那方丈不紧不慢地说道：“老朽与你母亲生前是好友，姑娘不必紧张。”
“方丈是在说笑，我苏沁宛，是苏家人，并不认识什么文氏。”苏沁宛语气平淡，仿佛是在陈述一件与她毫无关系的事情。
“痴儿啊。”方丈摇摇头。
苏沁宛目光闪烁。
“老朽对你没什么恶意，以后若是有什么事，老朽定会帮你。”那方丈见苏沁宛毫不相信，也不急，慢慢悠悠地从一旁拿出了一串佛珠，又道：“这是你母亲生前的信物，若是不信老朽，便把这佛珠交给你苏家的那个父亲，自会知道一切。”
苏沁宛还想询问些什么，那方丈却又闭上了眼，不再言语。
苏沁宛咬了咬下唇，犹豫了片刻，终是收下了那串佛珠。
只希望，这人当真是对自己没有恶意，否则…必将是个大患！
收好了佛珠，苏沁宛才打算回到她在这寺庙里的住所。
一盏茶的功夫后。
门“吱呀”吱呀一声被推开，苏沁宛走进了房间。
商柠明显是等了有一段时间了，见苏沁宛进来，便立马转了头，望向苏沁宛。
“回来了？”就像是平常的问话，出现在她们这样的身份中却有太多的不平常。
“嗯。”苏沁宛此刻脑海中全都是对那方丈的疑问，这方丈…究竟是何人。
见苏沁宛似乎没什么心情言语，商柠又联想到方才苏沁宛被带去了面见这明山寺的方丈，便问道：“那人对你说了什么？”
“谁？”苏沁宛故作不知。
“方丈。”商柠没有委婉，直接戳穿。
苏沁宛轻轻吐了一口气，说道：“没什么。”
“哦？”商柠轻笑，“你可要小心那人，那虽只是区区一个寺庙方丈，却是前朝的护国将军。”
苏沁宛心中一颤，前朝…护国将军吗。
“为什么留下他？”苏沁宛让自己用尽量平静的声音问道。
“一是父皇为了彰显他的宽宏大量，二来…便听闻是父皇与他的一个赌。”
“什么赌？”苏沁宛起了兴趣。
商柠微微摊手，说道：“本殿也不知道，自父皇去世，知晓的便只有他一人。”
苏沁宛紧紧盯着商柠的眼睛，想看看她是否在说谎。
“本殿说的是真的。”商柠毫不闪避地对上苏沁宛的双眼，满眼坦荡。
当真？
苏沁宛心下起疑，却也不敢明说出来。
“不信？”商柠眉目一挑，站起了身。
“信。”语气里却满是不信。
商柠低着头轻笑。
苏沁宛不明白。
商柠慢慢抬起头，看向苏沁宛的目光也是充满了危险的意味，说道：“不信本殿的狐狸，可是会有惩罚的。”
苏沁宛心下一紧。
突然便又想到了那日的所谓“惩罚”，心下有些慌张，想夺门而逃。
商柠不给苏沁宛逃开的机会，先一步关上了门。
“不知长公主这是什么意思？”苏沁宛微微顿了顿。
“天色已是不早，不知这是要出去做什么？”商柠随手便拈了一个借口。
苏沁宛眉角一跳，说道：“这是我的私事，莫非长公主也要过问？”
商柠看着苏沁宛，说道：“本殿不允许你出去。”
“你…”苏沁宛一时哑了言，不知道该做何回答。
“怎么？”商柠嘴角的笑越发地大。
苏沁宛叹了一口，说道：“我想去外面赏夜也不行吗？”
“自然是可以，”商柠话锋一转，“不过，本殿突然也起了这份兴致。”
“那…便一起吧。”苏沁宛语气之中竟藏了几分期待。
“这便最好。”商柠说道，随后同苏沁宛一同出了屋子。
西阳正被天边渐渐吞噬，一点一点消失不见。
苏沁宛没说话，商柠也没说话，没人愿意打破这份宁静，一瞬间，两人都出了神。
“皇上驾到——”
商榛的到来打破了这份难得的宁静。
苏沁宛和商柠行了礼之后，三人便沉默了下来。
良久，商榛摆了摆手，让身边的人退下，随后又对苏沁宛说道：“苏姑娘，不如回避一下。”
苏沁宛楞了一下，刚想张口，便听见商柠说道：“她不必回避，毕竟皇上可是她未来的夫君。”商柠特地把“夫君”二字说得很重，以提醒商榛他自己的身份和地位。
商榛没有言语，用略含威胁的眼神看向了苏沁宛。
商柠自然也是看到了商榛的眼神，也是望向了苏沁宛。
苏沁宛心中一叹，这决定权，竟是落在了自己的手中。
是选择皇上，还是长公主。
片刻后，苏沁宛心中便有了决定，这决定，想必于她而言，是最正确的。
“沁宛想起自己有东西落在了方丈那儿，先告辞了。”长公主再大，也不可能是一国之君，何况，她还有个准皇后的身份在这儿，自然是要偏向皇上，北商国中，以夫为纲。
商榛眼中露出了笑意，商柠面无表情没说话。
“去吧。”商榛很高兴苏沁宛的识时务，立马便允了。
商柠眼皮一跳，叫苏沁宛来的作用便是阻拦商榛，可此刻，情势已经不利于自己了，有些僵硬地笑了笑，说道：“本殿想起本殿今日在庙中求了一签没解，也正要去找方丈。”
商榛不悦地看了眼商柠，想开口不应允。
商柠又接着开口，不让商榛的话说出口。
天子一言，不可更迭。
“毕竟是庙中的规矩，有签，便得去解，不是吗。”商柠一双狡诈的眸子看着商榛，她这一句话，直接把商榛的后路堵尽，若是不同意，便是坏了寺庙的规矩，落人口实，作为一国之君，暗地里手上染了多少鲜血都没人责怪，可若是明面上，一个字，一句话，都要细细斟酌。
“那朕晚些再来寻皇姐。”商榛有些不死心地说道。
商柠轻笑，道：“山路危险，希望皇上以龙体为重，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如何？”
商柠这虽是询问的语句，可话中的意思却无半分询问。
商榛冷哼了一声，拂袖道：“那朕来得还真不是时候。”然后便离开了这一方土地。
苏沁宛和商柠被商榛这么一闹，自然是没了兴致赏这夕阳西下的美景，又想到方才对商榛说的话，便准备去明山寺方丈那儿去，毕竟，有的时候，表面功夫甚至比实际要做的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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