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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在其他村里逛了一圈，终于花钱收集到了一套戏服和一些简单的道具。吴莫言一想到自己要浓妆艳抹地扮演一个花旦，就百般吐槽。
他们对戏剧化妆哪里懂，想着请村里人帮忙，穿戴整齐了直接回去，但终究觉得不对劲，随便糊弄还不如弄得正式一些。要是弄得不好看，被村民们嫌弃，那就前功尽弃了！
这种事，重在排场嘛。
于是虞渊出经费，到偏远的镇子里请了一个小戏班子，一共八个人，让他们来给吴莫言充当排场。在专业的戏班子烘托下，随便吴莫言怎么唱，也就不至于太怪异。
他们三人开车回到牛鼻村，身后还跟了两台车。
刚好今天是除夕，晚上就是唱戏的时候了。
吴莫言沾上了假胡子，扮作一个中年人，在自个家里能不出去就不出去。因为吴家闹鬼，村里人也不会来串门，所以还是很安全的。
夜里子时，也就是11点整，所有的村民，包括大人小孩都带上自家板凳集中到了晒谷场上，战战兢兢地坐在一起，看一场给死人做的戏。
戏台不大，拉上帷幕，戏班子的工作人员都在帷幕后面奏乐配音。红色帷幕前面放着一张方桌，桌上摆着的是吴謩的黑白照，还有贡品。
吴莫言心里直骂秽气，自己活生生站在这里，却被当死人，太难受了。
不知道是夜太黑还是灯光的问题，吴莫言揭开帷幕一角看过去，人们的脸好像是青绿色的，看着好渗人。腊月寒冬显得更冷了。
好死不死，飘雪了，白色雪花偶尔飘几片下来，装点着这个不一样的除夕。
唯有朵千秋热情高涨，她摸着吴莫言头上的凤冠，华美的大红戏服，还有长长的假发，开心死了：“馍馍你好美啊！”
吴莫言瞪了她一眼：“闭嘴。”
谁知这一眼就跟丘比特之箭一样戳中了她的心，她不顾仪态地喊道：“这眼神真销魂！”
吴莫言只好转过身去不让她看，心说系统是不是乐坏了？打扮成这样可都是系统的主意！
朵千秋掏出手机：“好想拍照！”
“不准！”
“没发现呢，你打扮成花旦这么好看，我都想娶你了！”
虞渊不无取笑地说：“他是要嫁给自己。”
吴莫言忍受着百般不适，又开始愁了，一会出去之后，该怎么唱啊？
他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在没有其他术法可以对付魑魅魍魉的时候，他只能用言灵术，想尽办法把目标凑在一起听他鬼叫。这种驱魔的法子无可避免地要出洋相，他可不就是一路出洋相过来的吗？
对着一根柱子唠嗑、在末班车地铁上开演唱会、进产房念经，就连对付妖怪都只能骂一堆污言秽语，这么下去，自己可就要突破做人的底线了！
或许，多学习点其他术法才是正确的？
那也得先把眼前这关给过了呀！
头大如斗！
吴莫言再怎么不靠谱，也深深地知道自己是个男人，是个也许活了几十年上百年的男人，今夜扮成花旦也就罢了，眼前还有一男一女目不转睛地瞅着，瞅得他厚厚的脸皮一层层掉下来，好疼。
“你们再看我，我就不演了！”
虞渊笑嘻嘻地说：“化妆师太厉害了。”然后吸了一口烟，眼神还没挪开呢。
而朵千秋的眼里是满满的羡慕，吴莫言说：“你应该跟我一起上去，体会一下当花旦的滋味。”
朵千秋说：“我最期待的是，这样的你一会开腔，能把人吓死，那个瞬间我一定要拍下来。”
五音不全也就罢了，还要当那么多人的面献丑，人家献丑是谦虚，他是真的献丑！
“系统，这下你高兴了吧？”
吴莫言冷不防发问，“系统”想了半晌，安慰道：【宿主请放心，那些人被魑魅魍魉迷惑，会安安静静听你唱的，暴走的是长虫。你想看一下他们身上的长虫长什么样吗？】
“不，我不看！”
【还是看一下为好？】
“好个屁！”
【骂粗口就不好看了。】
“什么？”
这系统，还会调戏人了！它到底是面板还是人？吴莫言又陷入了沉思。
11点钟刚到，奏乐就响起来了，台下男女老少正襟危坐，十分期待上台的新娘子。
在这寒冷的夜里，天上还飘着雪花，吴莫言不得不赶紧出场，要立刻给村民们驱除陋气才能。
“月下花前痴心恋……”
一上台，就是借来的词儿，像一把利刃一样刺入众人的心扉，大家的腰背似乎更直了！
吴老头和他的老伴儿对视了一眼，心说这是馍馍吗？这俊俏的模样认不出来了啊！
吴莫言一边乱唱一边骂系统，干嘛搞这么高难度的戏？随便开个演唱会不也行吗？非要这么传统？
只是当他一瞥见桌子上的黑白照片，就险些没有摔倒。太恐怖了！
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唱了，他直接念经，念刚学会不久的经文，或许还夹杂着几句歌词……
台下鸦雀无声，人们脸上的惨绿色还在，一个个像被冻僵了，一动不动。
唯一还有些自我意识的是吴老头和谭婆婆，因为他们知道儿子不是鬼，所以陋气滋生得少，长虫不爱上这样的身体。
只是二老忍不住评论了：“咱家的馍馍是不是五音不全？”
“不，他是在念经！”
“嘘，别被人听见了！”
长虫们从村民身体里钻出去，游荡在上空，在互相碰撞中变得粉碎。高阶言灵术摧枯拉朽一般，将它们化成了飞灰。
持续一个小时的念经终于结束了，一个小时后由请来的戏班子上台演了一出真正的大戏，为这个除夕增添一抹艳丽之色。
人们依旧以为吴謩早就死了，但不再执着于神神鬼鬼的事。
这个莫名出现的小村子引来了当地政|府的关注，大年初三就派来了调查小组，发现村子落后了十年，是当年一个叫做牛鼻子的村庄。
关于消失和重现，村民们一头雾水，他们只知道自己一直在这里生活，很少出去，却不知道在世人眼中，牛鼻村早就消失了。
这个问题没人能说得清楚，只当做一件玄乎的事，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村子进入了当地重点扶贫项目，人们的生活水平一定会慢慢地好起来。
吴莫言陪伴了双亲几天不得不启程回临阳市，他巴不得立刻开始他的新年新计划，并且发誓，一定要让双亲过上好日子。
不过，当他回到幸福里506室的时候，一打开门他就惊呼了一声：“依依！”
虞渊还在自家门口呢，就听到他的叫声，不免好奇地跟过去，难道吴莫言的女朋友回来了？
那个让吴莫言魂牵梦萦的女子？
他往屋里看了几眼，没看到半个女孩，只见吴莫言蹲在房子中央，好像怀里抱着什么东西。
“依依！呜……你终于舍得回来了？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不管的！你放心，以后我赚多多钱，我养你，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他哽咽地说着，信誓旦旦，“绝对不让你受委屈，咱们不吃猫粮，吃米饭，喝汤吃菜，不吃猫粮！”
“喵——”
虞渊双眼都要瞪出来了！
吴莫言回过身来，他怀里抱着一只胖乎乎的英国短毛猫，一身灰蓝色短毛，大脸圆滚滚的，一双玻璃珠似的眼珠子，看起来凶巴巴的。它的脖子上系着一圈金属扣子，两个小铃铛可爱极了。
“喵——”
“卧|槽，你家依依是只猫啊？”虞渊忍不住骂粗口了，这……难以置信啊！
吴莫言却理所当然的样子：“当然，小巧玲珑的英短，你看她背后还有一朵花，绝对是世上绝无仅有的！”
他把胖猫翻转过来，它背后确实出现几缕白色毛发，看上去就像一朵五瓣花。
“只有依依才这么好看！”吴莫言一脸幸福的笑容，仿佛他的小女友回来了。
“喵——”
虞渊被他撒的猫粮弄得哑口无言，这短腿小英短，虽然性格温顺但看上去凶巴巴的。吴莫言竟然给它起了一个这样叫人误会的名字。
虞渊的心里一万只羊驼在奔腾啊！
不过更令他惊讶的是，这只小短毛从主人怀里挣脱了出去，奔到一块小黑板上。那里还写着她上次离去时留下的粉笔字，旁边还有一只可爱的猫爪子。
原来那是署名啊！
依依本来就是猫！
一个疑问冲上脑海，虞渊发现了更重要的一个问题，它是一只猫，那粉笔字是谁写的呢？
很快他就知道了答案，蓝猫一跑向小黑板，吴莫言就屁颠屁颠地上去用板擦擦掉了那些字，好像完全知道它的意图，人和猫交流无障碍……
蓝猫两只前爪握住了粉笔，在黑板上歪歪扭扭地写出了一行字：我回来，是带你走的。还有，我不叫依依，我叫峰峰。
*
多少年后，朵千秋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一家三口。
但她一直很怀念那段岁月，那两个快递员，来得莫名，走得也莫名。一个很能吃，一个很神秘。
他曾经告诉她：我不属于任何一个世界，我来自幻海虚空。如果你信守承诺，我会永远活在你心里，反之，你会忘记我。
另一个人则告诉她：依依说我的使命在远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