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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天娇一下打开金乌的手，故意抬高下巴，做出义正言辞的模样，“再胡说，就把你……”
一边说着，脸色就沉下来，手握成个拳头，指节“咔咔”作响，挑眉一笑，“捏死。”
金乌爽朗的笑了两声，一把捏住天娇的拳头，似笑非笑，“我可记得，刚才有人说什么嫁不嫁的事情。”
天娇把拳头一抽，爬起身，踹开脚下两块鹅卵石，扭身逃也似的要走，一边往潭边的灌木丛里钻，一边细细碎碎地嘀咕，“说你胖你就喘，懒得理你……”
语调里半是嗔怪，半是心跳。
金乌饶有兴味地看着天娇有些僵硬的背影，不由得心生满足。
没想到，母夜叉也有变成小绵羊的时候。
笑意还没从脸上消下去，只听灌木丛里爆发出天娇惊人的一声尖叫。
“啊！”
金乌腾起身子，箭一样地冲了过去。
还没跑进，只听里面传来“哇——”地一声，紧接着是不断抽噎的哭泣声。
不是天娇，金乌只听一声就确定了，松下一口气，拨开灌木丛往里一探。
正好遇上天娇转回来的脑袋，她的表情比之前更窘迫，眉头一坠，嘴角一垮，苦哈哈的样子有几分可爱，看得金乌止不住想笑。
“来得正好，”天娇撤开身子，给金乌让出了道。
这下轮到金乌窘迫了，望着眼前这个坐在地上哇哇大哭的人，也真是……不知道从何下手了。
“这？”
“快哄哄，我我不知道怎么哄，”天娇急忙把金乌往前推。
“不知道怎么哄，那你怎么把别人弄哭了？”金乌眉头一锁，蹲下身。
眼前的小男孩虽然只是穿着麻布衣裳，但长得白白嫩嫩，眼睛乌溜溜的，怯生生地从指缝里瞧出来偷看这两人。
他把自己蜷成小小一团，肩膀上还沾着一点灰尘，越发显得楚楚可怜。
“我不是故意的，”天娇急忙朝金乌摆摆手解释，“他突然从树丛里冲出来，我还以为是哪儿来的野猪之类的，就……”
天娇不言语，垂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尖。
“一脚踹了出去？”金乌相当熟悉这个蠢女人的习性。
“我及时收了脚的，照理说，应该没踹上他，”天娇指了指男孩，“结果他哭得那么伤心。”
“小弟弟，这里疼不疼，”金乌捏了捏男孩的肩膀，顺手帮他掸掉了衣服上的灰尘。
男孩缩了缩脖子，怯怯地摇了摇头。
“那我们先站起来好不好？”金乌扶着已经止住了哭泣的男孩起身。
男孩才长到金乌腰那么高，看上去也就八九岁的模样。
“大哥哥……”
男孩嚅嚅喏诺地说出两个字，仰着脑袋满脸惊恐地看向金乌。
“嗯？”金乌赔着笑脸。
“你们……真的是活人吗？”他两只小手互相搅着，瑟瑟发抖，紧张不已，仿佛下一瞬就要拔腿溜掉。
“哈！”金乌忍不住笑出了声，“当然是活人。”
男孩仍旧是将信将疑地侧了侧自己的身子。
“不信给你看。”
金乌话音刚落，另一只手已经伸出去，若无其事捏了捏又揉了揉天娇的脸蛋，笑意如常，“还是热乎乎的。”
天娇咬了咬牙，剜了金乌一眼，若不是看在有个小孩在场，我早就一个爆栗抡到你头上！
“真的，是热的，”那小鬼头一下又喜笑颜开，一把捂住天娇的手，又缩回来挠了挠自己的头。
“刚才……我把姐姐当成水里钻出来的红衣女鬼了，我还以为，是索命来的。”
金乌看了看天娇僵得像结了冰的面色，好不容易才把笑声忍进了肚子里，赶紧岔开话题，从旁边拾起一个破掉的小网兜递过来，“这是你的？”
“怎么坏了，一定是刚才摔下去的时候弄坏的，”男孩一缩手把网兜捧进自己怀里，万分宝贝，眼角又湿润了，一副风雨欲来的模样。
“等等等等，”天娇急忙打断男孩的思绪，低声下气，“小兄弟，你别哭，一切好说，我赔你，重新给你做一个好不好？”
小男孩还是阴沉着脸。
天娇双手一伸，大大咧咧喊道，“做十个！”
男孩抬头看了她一眼，也只能自认倒霉，叹了口气，“一个网兜坏了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今天我又捞不成鱼虾了，明明是好不容易从我娘眼皮下溜到这里来的。”
“你小小年纪，一个人下河，这荒郊野外的，若是出了什么事，连个救你的人都没有，”天娇苦口婆心地劝着。
“我从小就在这山里长大，怎么可能出事，我娘不让我在这里来，是另有原因的，”男孩神神秘秘地说着。
“你从小就在这山里长大？”金乌突然两眼放光，手向河流上游指了个方向，“是不是那边那个村子？”
“应该是同一个吧，”男孩摸着下巴思虑着什么，怎么自己家的村子那么有名吗？
“你若是能带我们回那个村子，哥哥就送你个宝贝，”金乌随手掏出一块玉佩，“从此以后，想买多少捞鱼的网兜就买多少。”
男孩指了指玉佩，完全不把话当真，“就凭这个？”
“对啊，去市集找间当铺，你就知道这东西有多好了，”金乌转过头伏在天娇耳边，笑容僵硬，压低声音说着，“先去那边躲躲，起码，换身不那么像女鬼的衣裳。”
“你……别给我太得意！”天娇嘴角一咧，笑嘻嘻的，却不露声色抛出一句狠话。
“那成交成交！”
男孩一把抓过玉佩，翻来覆去打量了一下，“反正这东西看起来还挺好看的，不值钱也能拿来讨好讨好我娘。”
说罢转身就要往前走。
“走吧，”金乌一把抓住天娇的手，不由她挣脱地就往山路上走去，倒是自顾自地笑得开心。
天娇还扭扭捏捏要金乌放开手。
“啪嗒。”
一声轻微的掉落声，天娇只觉自己头顶有什么东西打了下来。
抬头一看金乌又是一脸戏谑的样子。
天娇心里气不打一处来，抬手一摸，白中带黄，还黏糊糊的。
果然是鸟屎！
天娇一跺脚！
“本来就倒霉死了，现在还被鸟屎砸了，要更倒霉了！”天娇声音有些崩溃。
金乌一把握住天娇的手腕，也不言语，牵着她走到河边大石头旁，双手向她肩上一搭，示意坐下。
小心翼翼掬了水，又直接拿手帮天娇把头发冲了冲，简单理了理。
天娇一时吓傻，竟僵得举手投足都听金乌嘱咐。
“手给我，”金乌牵过天娇递过来的手，又轻轻帮她搓洗干净，“好了，走吧。”
天娇腾地站起身，面红耳赤，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得，还是不停捋着自己头发，“脏死了，要倒霉，倒霉死了……”
金乌顿住脚步，一副好脾气的笑脸，笑得天娇也没了脾气。
突然，金乌把天娇脸蛋一捧，没有丝毫预兆，也没有一分犹豫，探过头就吻在她的头顶上。
天娇只觉自己脸上要火山爆发了一般，那可是，刚刚掉过……
“明明一点都不脏。”
若无其事说完这句话，金乌依旧面不改色，扣住天娇的手就去追刚才那个小男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