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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从在心里暗暗希冀,再到一刹那的惊喜,直至最终失望是什么感受,萧雨说不清楚,本来是曾经拥有的,却在一天突然失去,像是失去了身体的一部分,那种感觉,不同于以前的心伤心痛,更多的是苦涩空虚,因为不知道该不该怨恨,谁会去怨恨一个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人呢?谁会去怨恨一个把一切忘得干干净净的人呢?
本来以为是可以相伴的人,转眼间变成了陌生的人,你不敢去爱,不敢去恨,不敢去看,不敢去抱,因为无论怎么做,他都会视你如怪物,萧雨不想成为韩骋眼中的怪物,只能悄悄地看他,躲得远远的注视他。
该怨恨老天吗?怨恨它俯视众生般捉弄她,给她一点点希望在手上,然后在她以为已经抓住的时候,再毫不留情地打碎。萧雨苦笑,命运之手总是喜欢安排一些你无法预测的事情,然后看着你在悲喜交加中无力地挣扎。他和她终究不能在一起,就算竭尽全力也徒然。
是不是该放手了,在他睁开眼睛满目疑惑的时候,在他疼痛不堪还视她为旁人的时候。既然他选择了遗忘,她就应该当做遗忘吧,不论怎样,人是醒了,在暗暗祈祷了无数个日夜之后,在她默默许了无数次心愿之后。不论怎样,老天最终没有漠视她的祈愿,让他熬过来了,不是祈愿过,只要他能活下来让她怎样都行吗,拿命来换都行吗?
看现在,她好好的,毫发无损,不过是被人忘记了而已,没什么大不了。还好,他还能和她站在同一片天空下,还能和她一起行走,哪怕是越走越远,永不同行。
林众的案子出乎意料的快,萧雨和雪舟参加了每一次的庭审。
鉴于被告人认罪态度良好,积极配合检察人员的调查,审理过程相当顺利,可她们却感觉像是经历了过山车般的历程,被告席上的叶萧风反倒表现的淡定沉默,目光扫到她们的时候,常常会微微一笑,叶萧风不知道,他的微笑对萧雨来说多么重要,就像溺水的人重新获得的呼吸,让她从欲哭无泪到平静面对一切可能的结果。最终裁决判刑三年,服刑的地点不在C市,而是横跨了几个市的N城,这是萧雨不得不接受的结果。
周末,萧雨收拾叶萧风的办公室。
公司已经易主,办公楼里冷清清的,在这座曾经令人仰慕的大厦里,属于他的东西几乎没有剩下什么,留下来的只是一些必要的档案文件,萧雨整理出来后都锁在保险柜里。这些东西于叶萧风也已经不重要,现在,他需要的只是一些简单的物品,那样一个叱咤风云过的人物,需要的也不过是几份证件,几件衣服和几本书。
书柜里有一本世界风景的画册,萧雨顺手抽出来翻看,竟发现里面夹着一叠陈旧的画纸。她不由愣了,十多年过去了,关于童年的记忆,竟然还被大哥偷偷地收藏在这个薄薄的画册里,她小时候画过的肖像画,给大哥画过的画像一张没少,依然如故。
萧雨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画笔下参差不齐的头发,大小相异的眼睛,深浅不一的眉毛,还有嘴角斜着略带嘲弄的笑容,如今看了真是好笑,那么粗糙的线条,那么生硬的笔调,把大哥画丑了不知几百倍。
记得那时,大哥嫌弃的都扔了,还嘲笑说等她长大有出息,画得好了,一定要再画张让他满意的。萧雨一阵心酸,年少时的她多么不懂事,等她有能力画画了,却再没给大哥画过画像,也许,今后都不会再画了,她欠大哥的太多,今生都还不了。
又去了风骋公司,这里是韩骋的世界,可是他不在,萧雨觉得一切都是空旷的。
“你有什么打算?” 陆非暂时代理公司所有的事务。
“我 . . . . . 准备去N城。”
“萧雨,没必要非得离开,风骋还容得下你,何况,你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话说的虽然有些无情,可萧雨无力反驳,现在不论是同行,还是其它领域,带着林众的标签,其实她已经寸步难行,韩骋在她身上打了烙印,他要让他们叶家永远羞于见人。
“可我大哥在那里。” 大哥在那里,雪舟也在那里,她应该和彼此牵挂的人在一起。
“萧雨,我约你来,其实是有事相求,你看,N城的分公司需要人整理,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胜任。”
明白陆非的好意,可萧雨犹豫,既然离开,就该离得干净利落,何必拖泥带水。
看她没有断然拒绝,陆非知道萧雨对那个人或许还没有彻底放开,还狠不下心一刀两断,进一步劝说:“现在公司事务庞杂,我一个人管理相形见绌,何况 . . . . 总裁不在,分公司的人事业务方面,我鞭长莫及难以驾驭,虽然对外说他是暂时休假,可到底人心惶惶,堵不住流言蜚语,我现在需要你,助我一臂之力。再说,人事任用的通知我已经发过去了,一切安排就绪,就等你的赴任。”
他停了一会儿又说:“我想 . . . . . 这应该不只是我一个人的意愿,如果 . . . . . 他也在这里 . . . . . ”
还好陆非话说的适可而止,萧雨不知道听到那个人的名字,自己还能不能保持虚伪的淡定。
很感激陆非没有痛打落水狗,让她这个丧家之犬还能寄人篱下,萧雨最后决定去N城赴职,既然不得不学着低头做人,那么就试着从底层做起来,何况以她现在的身份,根本没有挑三拣四的资格。
其实,人很多时候别无选择,因为人心经不起一些东西,比如背叛,比如欺骗,人生也经不起一些东西,比如轻离,比如遗忘。当你不想面对却不得不面对的时候,有的人心怀希望,有的人陷于绝望,如果这两者都解决不了问题,萧雨觉得,与其在绝望中坐困愁城,不如在希望中负重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