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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克也想不到。
他想不到的是自己在初见她背影瞬间的心跳之后,竟再无丝毫奢念。是怕了吧。哪怕不是那身脏兮兮的乞丐装束,而是个俏生生笑嫣嫣的黄蓉站在眼前,他恐怕也要却步了。
眼下该去哪呢?去赵王府不过是看一群傻子耍猴戏,他也更不愿意见到杨康。只是除了去那,他真的不知该做些什么才好。
这一天过得极为漫长,他死前还是夜里,眼下却是正午,心里涌起不知是疲倦还是无措的感觉来,当时初来中原的雄心壮志半点也无。
就让命运再沿着它原本的轨道走吧……
他放缓了行进速度,直到傍晚才至赵王府,虽然晚了些,倒也避开了杨康与灵智上人那群家伙的无聊戏码。赵王府的人只知道王爷又多了一位贵客,一位清秀文雅的年轻高手。
只是欧阳克已经不想多参与完颜洪烈的事,尤其是家事,完颜洪烈见他态度疏离,便也不多作招待。
(盘算了一下,叫欧阳克年轻高手不为过,又不是少年高手。)
他依旧被安排在过去的房间。能自由行走的感觉实在太舒服…太久违。这双腿,甚至这条命都是捡来的,欧阳克如今只想好好珍惜,好好感受。这一路走来,他还不曾施展轻功,是多久没有过那种乘风踏月的轻盈了?
他闭上眼,从窗口纵跃了出去,踏空而过,旁人只见着隐约一道白影而已。
话说杨康与那些人斗完,自以为武功卓绝,正志得意满朝街上逛。见着一对父女摆下擂台,那女子又容颜清丽,身段秀挑,一手杨家枪更是精妙,便忍不住上前与那姑娘打了一场,得胜了却又自持身份不娶。
穆念慈听得侍从一口一个小王爷,也更是恼怒,绝不肯嫁给金狗。
欧阳克经过时,正是比武第二场,穆念慈一只鞋已给他握在手中。欧阳克暗想还是晚了,便坐在屋脊上静观其斗。也许,一切还是无法改变。只是此时见到杨康与穆念慈,倒也不觉得仇恨。
他不相信每个人死去后都有一次这样重来的机会,如此说来,他已经比眼前这对人要幸运得多。
欧阳克正想着,突然杨康要伤穆念慈义父,看那招数竟是闻名江湖的九阴白骨爪,他心中急起来就冲了下去,格下了这一爪。这闪电之间居然比郭靖从人群中冲出来还要快!
而杨康受他一挡之力,竟退了数步还不止去势,白驼山的家传武学何等厉害!他却又正好朝郭靖撞去,郭靖原本就是要来“打”他,惊慌之中便往前一推,杨康险些跌翻在地,亏得两个侍从扶得及时。
他稳住身形冷笑道:“没想到一个草莽女子,竟也有如此多的人为之倾心,方才你们怎么不上擂台来?”
郭靖道:“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们都是看到你出手太重才出来挡你,你明知道这是比武招亲,输了你为什么不娶她,还想打伤姑娘的义父,反正你总是做得不对,这位兄弟你说是不是!?”他转脸望向欧阳克。
欧阳克愣了愣,他一辈子也没想到有天竟会和郭靖站在一方,但也还是点了点头。
“荒谬,凭什么你们说的就是对,你是谁啊?”杨康不气反笑,可眼神却冷得骇人。
“我…”郭靖有些结巴了,“我谁都不是,这些都是我娘和我师父教我的,他们说的都是对的!”
欧阳克失笑摇头,这傻小子连个话都不会说,见杨康一脸轻蔑,便踏前一步道:“小王爷,在下相信你也是一时冲动,王爷更不会承认世子与江湖女子的婚事,而这位姑娘也并不想嫁给金人,就请你还她一个清白。”
“对,你要道歉!”郭靖大声喊,周围群情开始激动,只是惧于杨康身份,不敢大声指责。杨康更觉下不了台,“小王凭什么向你们道歉!”
欧阳克淡淡一笑,摇扇道:“就凭在下正在王府中做客,不巧目睹这一切,若是小王爷能退让一步,在下或许很快就忘了此事,自然也不会再向府中任何人提起。”
“你!”杨康几时受过别人威胁,怒火中烧,可侍从们纷纷拦住,从刚才那一手,谁也看得出这位白衣公子比自家主子功夫要高,要是王爷王妃知道了这件婚事可不得了!又在杨康耳边添油加醋地说了厉害关系,杨康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罢了,小王错了就是!”
说完甩手而去,已是气急败坏。郭靖要上前追,欧阳克拦道:“那位小王爷无心娶她,你又何苦非要将他们扭在一起?而且这位姑娘的枪法正气凛然,当是忠烈之后,嫁给一个金国人又怎能幸福?”
郭靖一挠头,也对,便不再去追。
倒是人群中的铁脚真人因为全真教武功一事追着杨康而去。他去时想着那一招便格开杨康的白衣公子,功夫已是上乘,暗忖道:如今武林正道当真是人才辈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