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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救室。
显示着手术中的红色标牌突然熄灭。
一股躁动涌入静默的空气中。
姿昀冲到门边,等待着她的是戴着口罩的主刀医生。
“他怎么样?目前有生命危险吗?”她焦急发问。
医生摇头,姿昀松了一口气。但医生神情沉重,无法判断想表达什么。
手术后,病人将被转入单独的监护室继续进行治疗。
看见一具全身被纱布包扎,脸部苍白而浮肿的身体被推出病房,她几乎心脏骤停。更可怕的是,她看不到这具身体的下半身。
由于覆盖着薄毛巾,不知道截肢到哪个部位,但已经到大腿以上。
姿昀吓得差点晕厥,她连连退后几步,靠着墙大哭。
这一幕实在是太惊悚,也太令人心痛。
如果不是医生通知,她根本不敢相信这具残缺的身躯会是她的朋友。
在清廷的亲属赶过来时,他已被送入了手术室。
他陷入一场发生在车库的爆炸。
少航在事故中当场死亡。爆炸发生前,少航以清廷的安危要挟堂羽和他见面,堂羽却报了警,所以一切的抢救措施才会如此及时。
如果再晚一点,难以想象清廷是否能活下来。
听说他伤得很重,半截身体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姿昀还以为是护士太夸张,没想到会伤到这个地步。恐怕医院在抢救期间就不得已采取截肢为延命措施,根本没有机会商量,即便如此,他们还是告知家属做好心理准备,伤者随时可能感染病危。
堂羽为了去警局做笔录,比她晚一步到达医院。
那时,姿昀已经平静了许久,她接受了眼前的事实,可难以向堂羽复述。堂羽赶来后,他凝视着重症室的玻璃探视窗,久久不能移开视线。
在外徘徊了几圈,里面始终没有传出什么消息。
他们能看到清廷目前的情况,爆炸时产生的冲击波毁灭了车库内的所有设施,零落的残片溅到周围,导致身体上有擦伤,也有烫伤,万幸的是没有伤到器官和内脏。
“医生说为了保命进行了双大腿截肢,位置在髋骨下面一点,留了一小节,大概不到二十厘米。”姿昀解释,“而且还不能保证会不会感染,如果恢复得不好,很可能……”
堂羽莫名发问:
“截掉的腿是不是被扔了?”
“嗯,我听说送来时就已经找不到腿部了,所以被迫截得有点高。”
姿昀掩住嘴,好像随时会呕吐。她肠胃恶心翻滚,努力抑制着自己的情绪。
堂羽怔怔地看着监护室内。
她知道堂羽的心情和自己一样。
“警方那边怎么说?”
“爆炸应该是危少航引起的。”
“是吗?”
“尸体送检了,很快就能出结果。”
“为什么少航哥要做这种事…”
姿昀怎么也想不到以少航敦厚的个性会偏激到设置炸弹。
也许人性都有隐藏的另一面,就像站在她眼前的堂羽,甚至有着双重的人格。
“他告诉我,如果我报警,他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行为来。我是不是不该报警?”堂羽深吸一口气。
“不会的,遇见这种情况,大部分人都会选择报警。”
“就算他死了,我还是咽不下这口气。”堂羽一拳挥打在墙面。
姿昀默默握紧双手。
凌晨时,医生出来说明了伤情和后续恢复,并告诉家属可以先回家。
他们给清廷打过了麻药与镇静剂,正处于昏迷之中。即便探视也不能和他说话,只有等待他清醒以后。
接连两日,清廷都处于昏昏欲睡的状态。
借由在医院上班的便利,姿昀可以随时来到住院部探望。
尽管清廷意识不清,无法回应,她还是不断说着各种安慰的话语。
三日后,护士通知她清廷醒了。
姿昀再次来到病房,里面散发出一股浓厚的药味与腥味。
刚进入病房,护士便说他腰部的伤口有一点化脓,还好残肢没有感染。
姿昀轻缓地推开门。
病人的半具身体躺在床里,床背被调高。身上搭着一块薄被,而截肢的部位则由纱布重重包裹,看得出来双腿只留了一小节。
清廷仍然脸色惨白。
她不敢直视清廷的眼神,他一定忍受着强烈的痛楚,还要面临今后残疾的事实。
以他懦弱的个性,不知会不会想不开。
“你醒来了?”姿昀放下她从餐厅打来的鸡米粥,“早餐我用保温瓶装起来了,医生说不能碰油和辣,口味太重的也不行。”
清廷没有听见她说话。
站在门边的护士与姿昀解释,他听力受损。
姿昀只得坐在病床上,在他耳畔说话。
“没事了。一切都没事了。”她轻轻抱着清廷的肩膀安慰,透过病服,她感觉对方体温冰凉。
清廷回应似的拍了拍她的背。
“我的腿…”
姿昀苦笑道:“我知道。你差点就没命了,还好老天开眼,放了你一条生路。”
“听说有人在爆炸事故死了。”
“嗯,少航哥他…”姿昀垂下眼眸。
“这样啊。”
清廷也低着头。
如果事故发生的那天,清廷是去与少航见面,那他一定想象得到,少航不行了。
只是没把悲伤全部呈现在脸上。
“堂羽呢?”
“他忙别的事去了。”姿昀随意答道。
自从第一天来医院缴费后,堂羽再未现身,只安排了护工全天照顾。
“谢谢你。”
清廷虚弱地闭上眼睛,任谁看了也于心不忍再打扰他。
姿昀退出病房后,穿着衬衫的堂羽竟正站在房门外不远处。
“Dylan?”姿昀试探性地喊了他的名字,堂羽却只是冷漠地看了她一眼。
如此冰冷的眼神,她感到目前在堂羽体内的人格是另一位。陆家出事后,治疗的事一直耽搁,她再见到的堂羽似乎都是眼前的这个人格。
清廷的状况,护士一定通知了堂羽。
“为什么不进去?我知道你也受了很大的打击,可是你至少进去安慰他一下吧?”
姿昀皱眉走上前,先前她觉得,就算陆家落入险境,也不可能抽不出一丝来医院的时间。
没想到堂羽会来了医院不进门。
面对她的责问,堂羽一言不发。清廷和堂羽都是向来文质彬彬的人,此刻堂羽却叼着一杆烟。
姿昀听清廷说过,外公不允许他们沾染烟酒。
不料陆伯父才走了多久,堂羽的习性已经一改从前,今日比往常更颓靡消沉了几分,甚至不修边幅到胡茬也不清理。
“我在跟你说话,堂羽。”
“我最近很忙,要向律师申请重新安排分割遗产的问题。”
“你什么意思?”
姿昀瞳孔微张,愣在原地。
“难道你打算什么都不管了?公司破产了,陆伯父去世了,你就和陆家脱离关系了吗?”
“我没说不管,请你注意你的用词。如果律师能考虑到清廷突然受伤,应该会答应重新分配,我也是为了给他争取权益。”
“不好意思,是我情绪有点激动。”姿昀微微欠身。
她的确没有资格批评堂羽的做法,不过是一想到清廷伤成那样,焦急的眼泪在眼底打转。
当天和堂羽一同来到医院的还有警方。
准确的说,警方是必须过来做笔录。为了不引起医院人群瞩目,他们穿着便装。
听说陆清廷醒来了,他们便赶过来:“我们是来询问案发现场的情况的。”
“他需要接受审问吗?”姿昀蹙眉道。
“他是受害者,目前如果已经清醒,一定要尽早做笔录,记忆是会随着时间模糊的,如果他能提供有效的线索,也方便我们结案。”
“可是清廷他伤得很重,我怕你们进去刺激到他。而且他听力受损了,不一定能和你们对答。”
两个警员相视,感到为难。堂羽在一旁道:“没关系,进去问吧。”
“堂羽!”姿昀瞪了他一眼。
“我希望他能早点看清事实,看清这场事故的真相。”
他冷淡得不像家里出了大事的人。即便从他的眼神中看出暗流汹涌,姿昀也看不穿堂羽的想法。
“为什么?你应该知道清廷和少航的关系很好。”
“我正是讨厌这一点。”
堂羽暗暗嘲笑。
“至少他死了,清廷总算可以认清他的为人,后悔自己遇人不淑。”
“你怎么这样说……”姿昀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堂羽竟然对少航抱有那样大的敌意。
仿佛不是从这次事件开始,而是一种早就想让少航身败名裂的危险目光。
难道,堂羽知道清廷与少航交往一事,他在妒忌吗。
她不敢深入去想。
警员进入病房询问后,很快又出来。
据说清廷听力受损,无论问任何问题,他都回答不记得了。
他们无法继续沟通,准备等他再恢复几天后再过来问话。
堂羽却与警方说,为了配合调查,他会尽快给清廷佩戴一副助听器。
听到这里,姿昀心情复杂。
丝毫没有谈到清廷的伤势与恢复,这令人很不舒服。无论怎样,他都是清廷最后一个家人。
事不宜迟,堂羽当天便联系了当地一家助听器专卖店,请业务员送货上门。
根据清廷的状况,只需要暂时配一副耳背式助听器。
堂羽告诉他,警方可能会再过来一趟,请他做好心理准备。
清廷抚摩着耳后漩状的东西,吃力地说:
“案子还没结束吗……”
“警方认为这是畏罪自杀案件,过不久就要结案了。”
堂羽踏出病房,像是松了一口气。
姿昀在病房外拦住他:
“你以后会照顾清廷吗?”
“会的。”
他回避了姿昀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