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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洛白脾气本来就暴躁。
生了病之后更是如此。
他苦心孤诣的想要在程衍面前营造出既往如常的假象,绝口不谈病痛。
可偏偏程衍一日三遍,频繁关心着他有否吃药、有否病发。
被问的多了,他心烦,便大声叫嚷让程衍“滚出去”。
等情绪恢复,又会抱着程衍说“对不起”。
程衍已经数不清,被他刺伤过多少次。
下午两个人一起去超市。
杂七杂八的东西买了一堆,还有箱牛奶。
下了车,许洛白绕到后备箱去提东西,很自觉地抱住了一箱牛奶。
程衍见状跟他抢,
“我来吧”
许洛白的脸直接就黑下来,
“你觉得我不行是吧?”
“不是的,我……”
程衍还没解释完,许洛白就决然而去。
一股委屈的情绪涌上心头。
既要考虑许洛白的身体,又要照顾到他脆弱的自尊心,真的是很难的一件事。
程衍垂着眼眸,吸了下鼻子。
有什么东西正在四分五裂,他竭力阻止,却无能为力。
许洛白站在地下车库门口抽烟。
后面有脚步声,他听出是谁,但没有回头。
“哥哥”
程衍从后面抱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背脊上,小可怜一样的语气,
“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许洛白从鼻腔里呼出烟气,
“我没生你气”
他说,
“我是气我自己”
“可是生病又没办法控制”
程衍安慰他,
“偶尔也要服软呀”
许洛白将烟头摁灭,手放下来抓住程衍的,
“我不要”
他说,
“你也不许同情我”
半夜程衍听到床侧的响动,醒了过来。
许洛白一旦发病,便是这样频繁的辗转反侧。
“药吃了吗?”
程衍伸手打开台灯问他。
“嗯”
许洛白紧皱着眉,不愿被程衍看到病态。
又伸手关灭了台灯,
“你先睡,我去抽支烟”
说着就要起身。
这种情况下,程衍怎么可能睡得着。
他又打开台灯,
“你躺着,我帮你烧水热敷”
这是上次在理疗医院,医生交代的。
许洛白态度敷衍,不遵医嘱,所以程衍总是认真记下医生说的每一个字。
“不用”
许洛白去摸烟盒,
“没什么问题”
“哥哥!”
程衍拉住他的手,
“你这样我很难过”
许洛白摸了支烟叼在唇上,打火机打了两次,没打出火来。
他心里却先冒出了火,
“我说了不用你听不懂?”
他朝程衍恶言相向,
“我他妈也很难过,程衍,我这会儿不想看到你,你是笨还是傻,就不能自觉点,装不知道吗?”
他不想在程衍面前展露出一丝一毫的软弱。
因而程衍越是关心,他便越是反感。
一个人坐在阳台上抽烟。
他痛着痛着成习惯,好像也就没那么痛了。
他自认为不是什么大毛病。
可程衍的表现,却让他觉得自己仿佛是病入膏肓。
他不喜欢现在的这种情况,一点也不。
程衍去厨房里面铃叮咣铛捣鼓一番。
然后端着盆热水出来。
他把毛巾在热水中浸湿,捞出来水拧到半干。
许洛白看着他做这些事,两个人静静地,谁也不说话。
“趴着,衣服掀起来”
程衍命令道。
“我说了不用”
“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痛吗?”
程衍眼圈泛红,还好被黑夜遮蔽了去。
但黑夜遮蔽的了神色,却遮蔽不住情绪。
他强硬地拉开许洛白的衣服,将热毛巾敷在患处。
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落,滴在毛巾上,随着热气一同蒸发,
“我心里的痛不比你少……”
许洛白在浓墨一般的夜色里重重地叹息。
他伸手圈程衍在怀里,
“我好害怕没办法做你的依靠,没办法为你遮风挡雨……”
程衍从小就崇拜他。
他教训欺负程衍的那些人,程衍拍着手欢呼,眼神里面发着亮,
“哥哥是世界上最棒的哥哥”
他想一辈子都做程衍心目中最厉害的那个人。
可是偏偏事与愿违。
“我很差劲呐小衍……”
许洛白声音里带着沮丧,
“总是惹你伤心”
脖颈上湿乎乎的一片。
那是许洛白的眼泪。
程衍记得,上一次许洛白流泪,还要追溯到许叔叔去世的时候。
他喝完酒撒酒疯,躺在地上叫嚷,
“爸我错了,爸对不起……”
程衍扶他起来,一滴凉凉的液体落在手上。
许洛白有着锋利的獠牙,和最坚硬的盔甲。
他永远都是那么的威风凛凛。
可是在这一刻,程衍却深深地感知到了,原来威风凛凛的许洛白,也不是什么都不怕。
他也有自己的脆弱,也有自己的畏怯。
他的眼泪让程衍确信,不止是自己单方面的依赖着许洛白,许洛白也同样的,需要着他。
一种微妙的连结正在将程衍跟许洛白牢牢的绑定在一起。
他们因为这一刻的脆弱,而变得更加密不可分。
******
雅思成绩出来,程衍考了7.5分。
远超港大的要求。
一切材料备齐,他却犹豫了。
并不是因为许洛白生病的缘故。
而是突然之间,他对于自己的人生产生了困惑。
爸爸是理科生,却写得一手好诗。
正因为才情过人,妈妈才会选择嫁给他。
程衍小时候写作文被老师表扬,妈妈秦容便固执的认定他继承了爸爸的才华。
秦容沉浸于程衍将来会成为大作家的虚假想象中,很早就为他规划了一条导向明确的人生之路。
要去学文学,而且要是中文系。
读完本科不可以,一定要继续深造。
就连读港大,也是妈妈的心愿,据说那里是中文系的圣殿。
这么多年,程衍走的每一步,都带着妈妈的期盼。
可回过头去看,这些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
程衍不知道。
他好似在依着惯性向前走,他好似从来都没有,自己自主地做过选择。
——
许洛白三十一岁生日那天。
程衍从他头上拔下了一根白头发。
“哥哥你要慢点变老呀”
程衍亲了亲他的额头。
“等你读完研回来,我怕是要满头白发了”
许洛白跟他开玩笑。
说者无心,但是听者有意。
那些晦暗的、不定的情绪,一瞬间变得明朗。
程衍八岁那年,跟着妈妈来到许家。
从此人生天翻地覆。
那个总是臭着脸的少年,也不知什么时候就住进了心里去。
他用力的、爱了他那么多年,那便是他全部的人生。
妈妈心目中,要成为大作家、要光芒万丈的程衍。
是虚构的想象。
可他只是现实中的程衍。
他不在乎是否可以去港大深造,但他在乎,是否能跟爱的人相依相守。
他是庸俗。
是平凡。
是胸无大志。
可他是程衍。
是切切实实、□□凡胎的程衍。
他的人生的所有的快乐,都跟许洛白联系在一起。
六月份,当夏日的暖意逐渐开始蔓延,程衍跟着许洛白搬回了北城。
许洛白再三问他,
“会后悔吗?”
他都坚定的摇头,
“不会”
许洛白得瑟的很,
“我觉得自己像杨贵妃”
程衍笑着吻向他的唇角,
“你是啊……”
在赵晨跟陆眠的婚礼上,程衍曾经问过陆眠,
“为什么会选择原谅”
陆眠跟他说,人要适当的活得糊涂一点。不计较那么多,就更容易得到。
程衍也想活得糊涂一些。
不去衡量值不值得,也不再给人生附加其他条件。
有些真相他不想得知。
比如母亲为什么会选择开车撞向许叔叔。
比如许洛白为什么在这个问题上总是遮遮掩掩。
如果有些答案是许洛白想要隐瞒的。
那就让他一直隐瞒下去。
许洛白说他是小狐狸。
但许洛白不知道,小狐狸最会做的,就是装傻。
他愿意一直傻下去,如果许洛白可以一直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