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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士开一早来到长广王府,就看到一群术士在后堂卜卦。他知道高湛不愿事高演为臣,叛逆是迟早的事。高湛的性格,行事总是瞻前顾后,不能作下一个决定,就只能用这样的方式。高湛坐在席上,一心只在占卜,连和士开走来也没有看见。
“不宜举事。请殿下静待,自有大吉。”高湛看了他一眼,连问了几名占卜者,都是相似的结果。高湛挥手,让他们都出去。
林虑令潘子密悄悄走到高湛身前。他通晓占卜之术,因此也来到这里。高湛狐疑地看着他:“你卜出了不同的结果吗?”高湛心里是希望有一个结果,能够支持他的想法的。他实在不想这样消极的等待。可所有的结果都告诉他,他应该等待。等了这么多年,他深刻地知道等待是多痛苦的一件事,尤其是这样渺茫未知的等待。
潘子密神秘地作揖:“臣占的结果,应该是个喜讯。”高湛看着他,漆黑的眼眸闪出一线光。潘子密道:“主上寿数已尽,殿下您将成为天下之主。”
“你真是——大逆不道啊。”潘子密脸色发青,他自以为这是高湛想要的结果,却不知高湛为何是这样的反应。高湛站起来:“你就留在本王府中,好吃好喝。本王看不到那一天,你就永远别想踏出这里一步。”
长恭站在济南王府的门外,还踌躇不定。郑妃紧依在他的身边,只等他下一个决定。长恭还在犹疑,面前的大门缓缓地开启。站在门后的少年笑着,面容如玉,笑意带几分凄凉:“长恭哥哥在此踌躇良久,让小弟为你做一个决定吧。”
“长恭哥哥是因为听说了我即将去晋阳,才来的吗?”长恭默认。谁都知道这是件多糟糕的事,高殷一旦去了晋阳,可能就再见不到他。长恭的心里,总是觉得对高殷亏欠着。“多谢长恭哥哥。想不到高殷在这种境况下,还有人能不弃我而去。”
听到他的话,长恭羞愧得脸红。高殷那样看自己,而自己却也是个趋炎附势之徒:“殿下的身边,还有李妃、郑夫人。”
高殷的眼里浮起水雾。前阵子他向长广王高湛请求,让李难胜离开济南王府,高湛已经同意。李难胜在外住了十数日,他以为她已经躲过了灾难,可是李难胜却傻乎乎地跑了回来。是他的疏忽,李难胜不会想得那么多,如果他一早把话明白对她讲,就不会是这样的情况。
“我会和李妃离婚,让她回家。至于季姜——我能否请求哥哥,看在郑妃的面上,好好照顾她?”
长恭颔首:“是。”一垂首,一不小心一行水滚过脸。
“若可以,请哥哥帮助难胜再谋好人家。”高殷苦笑,“我的要求太多了……”
“不——请讲。”再多的要求,他也愿意接受。保护高殷的帝位,他无能为力;保护高殷的生命,他也不能做到;他所能做的,竟然只是为他完成遗愿——或许,这也不容易。高殷今时今日的处境,他的痛苦,长恭竟然感同身受。高殷没有人可以倚靠,这些事他也无法再托付给别人,长恭都知道。他愿意接受他的请求,尽量为他去做,尽量。
“哥哥肯听我说这些,高殷已经感激不尽。我知道很多事都是人力不可为之,如果哥哥做不到,高殷也不会有所怨恨。”高殷看着长恭,离席,作揖:“多谢。”
李难胜坐在榻上,因为高殷说今夜要来,乳母特意将她打扮了一番,黄色敞领襦里露出梅红的圆领衫子,绣着别致可爱的花纹。头上的发髻和饰物压得李难胜脖子酸痛,好几番抬手去扯。
高殷在她的面前,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髻:“记得你初为太子妃时,我问过你的问题吗?你知道什么是‘爱情’吗?”
李难胜点了点头,发髻上的金属晃动作响。纤细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胸口,又指了指高殷:“就是我,对你这样。”
高殷含着说不清的笑,摇了摇头。李难胜怔怔接过他递来的一方白绢,折叠着,当她伸手去打开,高殷却把她的小手轻握在掌心:“我写了休书。从今以后,你不是我的妻子了。如果有人要伤害你,把这个给他看,让他放你回李家去。”
李难胜使劲地摇头,步摇金钗散了一地:“我不要,我不要!为什么你不休了季姜姐姐?因为你喜欢她不喜欢我吗?可是我是正道哥哥的妻子,我们一起拜过宗庙、拜过高堂,你不可以休了我的!”
高殷按住她的下巴,控制她的晃动:“你才只有十三岁,我们还没有圆过房,你不能不改嫁。”
“正道哥哥不要我,我也不会改嫁。济南王府不让我住,我就去妙胜寺出家!”高殷坐在榻上,轻轻拥抱着她。李难胜把他紧紧地用双手捆绑,埋进他的怀中。
经历一个晚上,秋意就深了许多,单薄的衣衫在秋风里,已经感受到寒意。萧瑟的天空昏暗,下雨,只是一时半刻的事。站在屋檐下的少女拢了拢披在身上的大袖衣,抱着自己的身躯微微发抖。
转头,她的眼里一如既往是深深的忧郁。高殷就站在她的面前,十步之遥,他不走来,她也不走去。等了他一整晚,怕他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悄悄离开。郑季姜什么行动也做不出,什么话也说不出,倏然滚下满眼的泪。高殷抬手,擦拭着她湿润的脸颊。抽噎着,字不成句。“季姜……”相拥,把眼泪都落到对方的肩头。
“正道哥哥!”惊醒的李难胜只见手里攥着的一方白绢,倚在她榻前陪伴的人早已不见。乳母听到她的惊叫,慌忙走入。李难胜跳下榻跑到她面前:“正道哥哥呢?”
“殿下、殿下走了——吩咐奴婢不要打扰了夫人。”话音未落,李难胜已经跑得不见踪影。捡起她丢下的白绢,乳母脸色煞白。
高殷坐进车:“平秦王,启程吧。”
平秦王高归彦下令起程,从济南王府的门内响起一声清亮的呼喊,从门内奔出一个少女,赤着双脚,竟然就这样追着牛车奔跑:“正道哥哥,让我同你去晋阳吧!正道哥哥,让我同你去晋阳吧!正道哥哥……”
“夫人,夫人!”乳母带着家仆追上来,七手八脚拉住了不管不顾只追着牛车奔跑的李难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