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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名贵的药材提炼的药丸,含着可以护元气。”贺兰怀卿说话间,已经拿着针包到了床前,“一会儿你再给他灌点水下去,把药丸化了就行。这样即使暂时尸厥,也不会危及性命。”
“好。”小棠惴惴不安的点点头。
贺兰怀卿从她的眼神中读出了不安,于是安慰她道:“你别太担心了,吉人自有天相。”
“但愿吧。”小棠盯着杜羲和骇人的伤口,心有余悸,“只怕他就此堕落下去,那是最可怕的。”
贺兰怀卿以手按在小棠的肩头,弯腰平视:“他如此傲骨,怎会堕落?”
“傲骨?”小棠轻笑,“你说他?”
见小棠一脸的否定,贺兰怀卿直言不讳:“你难道没有看出来,他对我敌意甚浓?”
“敌意?我看他是失心疯。”小棠撩了撩嘴角,飞了一个白眼到杜羲和那白惨惨的脸上。
贺兰怀卿颔首浅笑,不想再说破:“好了,我的针准备好了,你帮我封住他右臂的合谷、巨骨、天鼎和臂臑四个重穴,其他的交给我。”
“嗯,我知道。”小棠一边应着,一边腾出手麻利的给杜羲和解衣结,“脱一半衣服就行了吧?”
贺兰怀卿挽着袖子答应着,拾起桌上的针包,将椅子搬到床榻之侧,一副万事俱备的架势静静看着小棠收拾停当,这才开口:“挺熟练……”
小棠被他一句不经意的话说的双颊飞红,双手慌乱的不知道往哪里揣:“呃……”
“你误会了,我是说,你为人施救很娴熟,不刻意避忌一些礼数。”贺兰怀卿一双眸子笑的弯弯,捡起一枚银针递过来,“给!”
小棠红着脸接过他手中的银针,捞起袖子,用另一只手拂过杜羲和的右臂,小心地探查穴位所在,专注道:“要几分的深度?”
贺兰怀卿平心静气不紧不慢道:“先下臂臑穴,向上斜刺一寸五分。”
“好。”小棠深吸一口气,稳住拿针的手,慢慢刺进杜羲和的臂臑穴,捻了几下,刺得恰到好处。
“下面刺巨骨穴,直刺一寸五分。”贺兰怀卿看着她下第一根针已见功力,于是不再坐镇,自己起身去药箱里取艾条,“然后,天鼎穴直刺八分,不可多。”
他的话音落下,小棠第四针已经刺进了一半儿,喃喃道:“合谷穴下一寸,镇痛。”
“你倒是触类旁通。”贺兰怀卿赞了一句,“索性你自己来吧,我等热水来了,给杜公子洗伤口。”
话方出口,就看见草驴抱着个木盆进了门来:“热水烧好了,搁哪儿?”
“这边……”贺兰怀卿一指床侧的椅子,“再取个干净的手巾,拎一桶凉水备用。”
草驴潦草应了一声,又跑了出去。
小棠从杜羲和的手五里穴上撤开手来,回身道:“针都下定了,可以洗伤口了。”
贺兰怀卿先浸了浸自己的手,将草驴送来的手巾拧了半干,轻轻擦拭起杜羲和的伤口上的血痂。血痂因为见了热水,渐渐溶化开来,化作一缕缕红染在了白色的手巾上。
小棠下意识的握紧了杜羲和被扎了合谷穴的右手,贺兰怀卿的手巾每一次的落下,都让小棠的心震颤的厉害。
不多时,血痂便被擦拭干净了,收缩在肌肤之下被截断的暗黑的经脉也依稀可见。贺兰怀卿舒了一口气,丢下了手巾,将细长而灵活的手指浅浅的探入伤口。
毛骨悚然的感觉让小棠差点坐不住溜走,看着贺兰怀卿专心致志的神情,又不免有些汗颜,只得勉强坐着傻看。
贺兰怀卿指尖不知何时多了一根纤若发丝的银针,尾端未名的黑线在他手指的灵活翻动中穿梭自如,将看似了无生机的经脉重新严丝合缝的对接在一处。撇开他指尖上令人不寒而栗的疗伤手段不论,单看他那全神贯注的模样,让人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他沉静的眼神像是置身事外,仿若那沾满鲜血的手不是他的,而是别人的。这一刻,除了他自己,屋子里的一切都可以忽略不计,包括和他近在咫尺僵坐着的白小棠。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直到山下远远的村落中依稀传来更鼓的声音,才打破了屋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都寅时三刻了……”草驴一觉醒来,揉着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呵欠,直起身子回顾身后的床榻。
贺兰怀卿用小剪刀绞断了银针尾端的黑线,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嗯,可以取针上艾条炙了……”
“你累了一宿了,先歇歇吧。”小棠看着他初显疲惫的面庞,心生歉意,自己抢先到桌边取过了艾条和烛台,“剩下的交给我就好。”
贺兰怀卿在凉水里搓洗着双手,犹豫了一下,低头拿手巾擦拭着道:“也好。我正好收拾一下东西,等下直接去荐福寺。”
“先生不休息了?”草驴有点过意不去。
“不了,救人要紧。”
“救人?”草驴摸不着头脑。
“贺兰先生还要去荐福寺义诊,救治得了疫病的百姓。”小棠解释的同时,手上的艾条在杜羲和的几个重穴上熏炙着,艾条燃烧的淡淡药草味弥漫了整个屋子。
“贺兰先生真了不起。”草驴啧啧叹道,立时一副崇敬的眼神望着贺兰怀卿。
贺兰怀卿被他看的有点窘,于是埋头收拾东西:“白姑娘,你暂时就不要去荐福寺了,留在这里照看病人吧……”
“我没事的,料理完这边,我就赶过去帮忙。”小棠打断他的话道。
“你误会了。你待会取针之后,方才的镇痛作用会消失,经脉重行血气,病人的痛楚非常。你在这里照应,相对会好一些。”贺兰怀卿撇清误会笑道,“荐福寺那边有长孙家的人帮忙,应该还能应付的来。”
小棠张嘴想说什么,却被他柔和温情的眼神给堵了回来,咕哝了一句:“那我回头再来找你……”
贺兰怀卿收拾完最后一件东西,合上了药箱的盖子,定了定神缓缓道:“不知道城门这会儿放行没有?”
草驴倒了盏茶递过去:“五更天了,应该已经开了吧!先生这就要走?”
贺兰怀卿呷了一口热茶,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我得早点赶过荐福寺那边准备,先走了。”
小棠闻言想要起身相送,贺兰怀卿背起药箱摆了摆手,笑着调侃:“救治病人你还要一心二用么?”
“如此,不送了。”小棠冲他点点头。
看着草驴护送贺兰怀卿的背影消失在逐渐散去的夜幕中,小棠搁下了手中的艾条,小心地看了看左右,迅速拔下了所有的银针,闭上眼睛默念仙诀,一团白色的小光晕从并齐的食指和中指指尖越聚越大,于是张开眼睛,悬肘于杜羲和的伤口处轻柔的推移。
白色的光晕如同小绒球一般温柔的拂过伤口,所过之处,原本黑红色的结疤和破裂的皮肤若梦境一样的开始恢复生机,愈合重生。
正在小棠屏气凝神运功为杜羲和疗伤的时候,一直昏睡的杜羲和突然启开紧抿的唇,呢喃道:“白小棠……你不准走!我不许你跟他走……”
含含糊糊的声音听起来并不那么真切,却让小棠多少愣了一下神,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定睛看他。
他少有血色的唇还在如呓语一样的咕哝着:“她是我的战利品……战利品……我绝对不会给你的……贺兰……”
以往听到“战利品”三个字,小棠总是怒从心中起,恨不能立刻让这个叫杜羲和的无赖消失去九天之外,免得自己再委曲求全,倍受折磨。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听到这三个字,居然自心底燃起了一丝暖意,暖意之外,还有那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惶恐。
“我的……我的……”他像是一个护食的小孩子,只怕一松手就会将到手的美味遗失掉,拼命的在睡梦中挣扎摇头,额头沁出的汗也越来越多。
小棠收起仙诀,腾出袖子去给他擦汗,孰料他的左手竟一把按住了她的手:“哎……”
她想要挣脱,他却握得更紧更用力,人还在梦里纠结,手上的力气却一点不含糊。
“答应我……不要跟他走……”他的声音就此微弱了下去,最终化为湿漉漉的呼吸。
“我不过是个战利品,有那么重要么?”小棠无奈的笑笑,抬眼正看见进门的草驴。
“公子怎样了?”草驴关切的凑到床边。
“应该没什么要紧了。”
“贺兰先生不是说,去掉银针会很痛么?”草驴将信将疑。
“其实也不一定每个人都会痛的……”
小棠方解释了一半儿,就听见杜羲和痛苦的叫了一声:“好……好痛!”
草驴一怔:“白姑娘!”
“什么?”小棠话刚出口,紧跟着手上一紧,继而一阵剧痛,跟着叫起来,“啊——”
杜羲和此时浑浑噩噩间疼痛难耐,“生冷不忌”的一口狠狠地咬住了小棠纤细的手腕:“唔——疼死我了……”
“白姑娘……”草驴被这一幕唬得傻住了,一双尚且带着黑色锅灰的手惊恐的掩在唇边,“这这……你不是说不一定会痛的……”
小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疼得泪流满面,硬是咬牙忍着含糊着强撑:“你家杜小六……后知后觉……”
既然他那么痛,她只好舍命陪君子了,那就一起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