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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终究还是降下来了，在星期三的时候就降下来了，一场漫天大雪。
术灵市应该有很多年没下过这么大的雪了，看着人们在雪地上欢快奔跑的姿态便知道，此刻的他们一定很开心。
下雪会很冷，尤其是雪融化后会吸收大量热量，周围的温度便会急剧下降。
但对人们来说这不重要，因为下雪很美，雪花将大地染成纯白，这便够了。
我裹紧上衣，踏着积雪，向教室前进。
还有三天就是圣诞节了，这对于下周就要进行期末考试的学生们可能未必是好消息，毕竟考试在即，实在没有心情庆祝圣诞。
但校园内圣诞节的气氛依旧活跃起来，尽管节日是在周六，大家却早在商量该送什么礼物，甚至还有开始装潢圣诞饰品的班级，一片喜庆的模样。
我来到教室，而叶幽兰正盯着教室门口，在见到我的第一时间她便走向前来笑道：“马上就要圣诞节了，想好送我什么礼物了吗？”
“嗯，”礼物我已经想好，不过暂时先保密才行，“保证让你难以忘怀，敬请期待！”我面带笑容，柔声道。
“我才不信！”叶幽兰羞红了脸，旋即撇过脸去，羞涩道。
“我的礼物呢？”我也问道。
“我当然会准备好啦！”叶幽兰露出让我放心的笑容。
娇羞如花、冰雪聪明、楚楚动人、国色天香……像这种成语一定是用来形容此时的她的。
得女如此夫复何求。
……
“水晶国的灵帝河起源于雷米利亚大陆中部的拉克维多山脉，由东向西注入艾青海，因为其河床较高，汛期河水高涨，又称地上川。其河底多白玉石，因此也称白川。白玉石作为优质的建筑材料，两岸的居民多用其搭建房屋，所以其河流区域的建筑多具特色，以纯白为主色调，衬以朱黄，显得别具风格……”
“流雨州是水晶国北部州郡，以丝绸和流雨闻名于全大陆，流雨是一种具有颜色的雨水，这种雨水与正常雨水没有不同，只是多了许多种颜色，在不同的季节，这种雨水会呈现不同的颜色，因为这种含有颜色的雨水在空中移动的情景很像水在流动，所以又称为流雨。具体形成的原因不明，这其中似乎隐藏着一个特别的奥秘……”
“斑妃竹又称为相思竹，相传是灵帝的妃子因为思念灵帝时亲手所栽，其洒下的泪珠掉落在竹上，形成斑点，点点眼泪，盼君早归之意……”
“……”
“……”
我们仿佛着了魔般，拼命地将脑海中的雷米利亚大陆构建完成。
结束…赶快结束这一切……
这是我唯一的想法。
真是矫情，没有比我更矫情的家伙，既然想尽早结束，当初为什么又要提起？
我已经快要认不清自己了。
但我知道，这一切必须有一个结局，不能再拖沓了。
划下一个完美的结局。
这就是我的目标。
而现在，无论是我还是张静，都在朝着这个目标前行。
不过时间始终是有局限的，谁也不能一蹴而就。
到了快上课时，我们还是没能完成水晶国的全部地图和大致的风土人情，不过这才第三天，按照进度来说已经足够了，肯定能在期末考试之前完成这一切。
“对了，你这周五晚上有空吗？我想我们可以通宵思考，这样一定能赶在这周之内完成这一切。”在踏出行政楼的路上，张静向我提出建议。
我轻轻摇头：“这周五是平安夜，我要陪着幽兰。”
“是吗？”张静微微低头，“也对呢，这么重要的日子，你可不能失约哦。”
“你呢？那个叫章文丘的家伙没有约你吗？”我问了一个万不该问的问题，已经说过了，我快要认不清自己。
“他约我去吃西餐，”她回答，“不过被我拒绝了。”
“为什么？”我是个疯子。
“因为我不喜欢吃西餐吧。”她笑着回道。
“或许你可以考虑一下的。”谁快来让我闭嘴！
“谢谢你的好意，”张静从容道，“只是我的事情不喜欢别人插手。”
“不要孤单一人。”我又道。
“我从来都不是孤单一人！”张静露出坚定的神色，“一直以来，我生命中重要的人都陪在我身边，即使早已死去，早已改变，对我来说，他们都活在我心中，这一点谁也不能否认，所以我从来不孤独！”
望着张静坚毅的神色，我知道，其实软弱的一直是我，无论是叶幽兰，还是张静，都比我坚强百倍，像我这样的家伙，还好意思去说教别人？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我们回到各自待的地方，时间还在继续。
……
周五放学后，叶幽兰没有率先回家，而我也早已打电话向老板请假，今晚是属于我们两人的夜晚。
雪还在下，不过只是些许小雪，影响不了正在约会的人们。
平安夜是耶稣降生前的前一晚，圣利安大教堂会在子夜时分举行大弥撒，此时圣诞节恰好来临，教堂会敲响钟声，敲响对世界的宽恕、祝福和欢乐、幸福。
因为耶稣降生了。
从失乐园到复乐园。
我和叶幽兰也准备去圣利安大教堂参加大弥撒，不过人很会多，到时候肯定会很拥挤，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一到这种时候基督徒就多了起来。
此刻的我们正在一家高级餐厅吃西餐，我熟练地切割着牛排，然后送入口中，
这几年在叶幽兰的带领下，我已经十分清楚各式餐点的吃法。
“我帮你挑选的这件衣服不错吧？”对面，叶幽兰正用捉狭的眼光看我。
今天我穿的是上次叶幽兰买给我的衣服，在学校里好像让不少人感到惊讶了。
还有那条纯白色的围巾也系在脖子上，好像我全身上下都是幽兰送给我的。
真是最难消受美人恩。
“当然！”我笑着回答，“应该没有比我更帅的人了吧！”
“臭美！”叶幽兰咯咯笑道，“你长的丑死了！”
“我好歹也是忧郁校草！”我佯作生气，“你这么说我可会不开心的。”
“就是让你不开心，谁叫你老是让我生气呢！”
“看来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是时候让你领教一下我陆氏一族家传拳法——黑虎掏心的威力了！”
“哼，我叶氏一族——小李飞刀也不是浪得虚名的！”
“哈哈！”
“哈哈哈……”
“……”
大概没有比我们更开心的了，长久待在一起的我们早已形成了某种默契，谁也不能分开的默契。
因为我们是情侣。
用过晚餐后，我们前往圣利安大教堂，果然如我所料，早已是人满为患，明明大弥撒还没开始呢。
“这些人都是基督徒吗？为什么都要来参加弥撒？”我望着拥挤的人群，头痛道。
“来凑热闹也不行吗？”叶幽兰解答了我的疑惑，“圣诞夜大弥撒不是也面向非基督教众的吗？再说，你不也不是基督徒吗？”
我是基督徒吗？这真是个让人难堪的问题，我不是，我信仰的并不是基督教的上帝，也不是耶稣，而是那片灵魂空间的主体，不，也不是主体，是真物。
人总是不可避免地相信某样东西，而我的选择就是真物。
什么是真物？
我不知道。
相信一个不知道、甚至未必存在于这个世上的东西的我究竟有多智障？
简直是无可救药。
“你也不是吧，”我对叶幽兰道，“那我们干嘛来参加圣诞弥撒？”
“不是说过了吗？热闹嘛！开心嘛！这不就够了吗？”叶幽兰露出灿烂的笑容，“好了好了，别说那么多了，我们快过去吧，弥撒要开始了。”
她推着我向前走，于是，我只得无奈加入了拥挤的人群。
好不容易才挤入教堂内，其实还是早已见惯的风景，只是人多了一点而已。
教堂内正在举行仪式。
弥撒天主教最崇高之祭礼，是纪念耶稣牺牲的宗教仪式，用面饼和葡萄酒分别来表示耶稣的身体和血，象征最后的晚餐。根据福音书记载，耶稣在受难前夕的晚餐中，分别拿起麦面饼和葡萄酒，感谢祝福了，把饼、酒变成自己的圣体圣血，交给门徒们吃、喝。
弥撒是天主教会最重要、举行得最多的礼仪，其目的是成圣体圣血、祭献天主，向天主表示钦崇、感恩、祈求和赎罪。
此时正在进行圣道礼仪，由神父朗读《圣经》和讲道。
此次的弥撒仪式全程由安德鲁神父主持，正好是老相识。
我与叶幽兰只是来参观的，倒也装模作样做做样子，装作祷告的模样，其实我是不相信的。
我不相信喝了这些所谓的变成了耶稣的圣体圣血的面饼和葡萄酒就能得到救赎。
到底应该如何得到救赎，我不知道。
圣道礼仪后是圣祭礼仪，再之后是领圣体礼，最后是礼成式，等一切结束后，教堂的钟声也开始响彻，这象征着圣诞节的来临。
午夜零点。
“Merry Christmas！”当钟声响起，叶幽兰向我说出祝福。
“Merry Christmas！”我也回之以微笑。
此时，正在教堂外的我们交换着彼此的心意。
“送你一个杯子，冬天了，要多喝热水哦！”叶幽兰送我的礼物是一个保温杯，上面印着心形的图案。
我接过礼盒，端详着上面的图案，心形中是我们的照片，那是初三拍毕业照时，程瑶为我们两人拍摄的，没想到她还一直珍藏着。
一杯子，一辈子。
眼泪顺着脸颊流淌下来，一路走来，我们经历太多，迷茫太多，错误太多，而现在，正是开花结果时。
我单膝跪地，拿出我的礼物，是一枚戒指，虽然很廉价，但几乎花了我所有的积蓄。
打开盒子，望着她绝美的容颜，我柔声道：“能帮你带上吗？”
在看到戒指的那一刻，叶幽兰愣住了，半响后她流下了无声的眼泪，轻轻嗯了一声。
一切都结束了。
早点结束吧……
我的心里念着这样的魔咒。
命运之轮正在向正确的方向转动。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