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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繁歌想了一夜,觉得不能这样坐以待毙。于是,第二天一早,待萧柏之上衙门之后,她随即去了碧照楼找萧夫人商量。
杜繁歌出身西陵杜家,与萧夫人娘家同宗不同支。因了这一层关系,萧夫人待她,自然不同于一般的婆媳。再加上她嫁入萧家这三年来,孝奉公婆,恭谦和顺,深得萧夫人欢心,两人的关系又更进一层。
杜繁歌琢磨着,彼此同为女人,在这件事上,萧夫人或许能感同身受。听说萧夫人年轻时为了小妾的事情曾与公公萧将军闹得很僵,萧将军后来长驻渝山关,也与此有关。虽然内情杜繁歌不是很清楚,但她觉得,萧夫人有了这一经历,想必更能体谅她的苦处,或许愿意帮她一帮。
可她没想到,萧夫人听完她的诉苦后,却是久久沉吟不语。
府里来了个长相与旧人相似的女子,且名字还一模一样,这事在府里早已疯传开来,萧夫人自然也有所耳闻。此刻,她拎着茶盖,有一下没一下地撇着茶末,心里默默地思索着。柏之打定主意要纳这女子为妾,是因为她长了一张与故人相似的脸,还是因为她根本就是那个人?可不管是什么原因,柏之对那人旧情不忘,这却是毋庸置疑的了。
想起往事,她暗暗地叹了口气。当年,柏之为了那个丫鬟打杀了秋菊,其后大病一场,后来更是拒婚杜家,起誓终身不娶。这些事在府里是闹得沸沸扬扬不可开交,可在西陵杜家那边,她却是瞒了个严严实实滴水不漏。故而,杜繁歌对樱柠的存在一无所知。她迅速地瞥了杜繁歌一眼,想道,这事绝不能让繁歌知道。若是叫繁歌知晓了柏之心里有这么一朵白莲花,那她和柏之的日子还怎么过下去?以前她不知道,以后她就继续不知道下去吧。有时候,清醒未必比糊涂更有福气。
于是,萧夫人端起已有些微凉的茶水,凑到唇边浅浅呷了一口,才道:“繁歌呀,像我们这样的人家,男子纳个妾收个小,都是寻常事。你过门三年,柏之今日才动了心思,也算对得起你了。你在京城里看看,有哪一个大户人家的公子,能守着正室三年不纳妾的?再不济的房里也有几个通房丫头。所以呀,柏之这样对你,也算可以了。人心不足蛇吞相。做人得晓得知足,这样才能长乐久安,知道不?”
一席话听得杜繁歌仿如置身冰窖,透心透背的凉。是哦,她怎么忘了,她与萧夫人是情同母女没错,可再怎么“情同”,也只是一个“同”,而人家与萧柏之,却是铁板钉钉的亲母子。孰亲孰疏,一目了然。
看到杜繁歌刹那间灰败的脸色,萧夫人又有些于心不忍,于是温言说道:“此事柏之还未与我提起,可见他也还未最终定下主意。事情未必就没有转圜的余地。这样吧,今晚你和他一起来我这里用晚膳,我来问问他。”
听得此话,杜繁歌的脸色总算才稍微舒缓一些。
于是,当天傍晚,萧柏之与杜繁歌两人,应邀到碧照楼萧夫人处用膳。饭罢,三人移步花厅小坐。
萧夫人先聊了两句城西周公子在外金屋藏娇,被他家娘子打上门去的风流韵事,再慢慢调转枪头,把话题转到了萧柏之身上,“我听说我们这府里也有人玩起了这金屋藏娇的把戏,就把人藏在了云起轩里?”
萧柏之脸上笑容一僵,飞快地梭了杜繁歌一眼。樱柠的事他并未打算瞒着萧夫人,但现在却不是挑明的好时机。在樱柠未答应婚事之前,他不能让萧夫人知道这事。因为在萧夫人眼里,像樱柠那种身份地位的人,根本就没有权力说不。若是叫她知道了樱柠是这般的“不识好歹”,萧柏之不敢想象,他那心高气傲的娘亲会如何的雷霆震怒。
他可不想樱柠还未过门就先闹起了婆媳矛盾。当下,他干笑着回道:“那个……并不是什么金屋藏娇。不过是我在臻州收的一个舞姬,舞姬而已。”
杜繁歌敏锐地察觉到他的闪躲,仿如利刃一般,目光灼灼地逼视过来。
萧柏之佯作不觉,只顾埋头饮茶。
萧夫人观之了然,却不点破,只微微一笑,问:“既是舞姬,那为何不安置到玲珑阁?”
萧柏之放下茶盅,道:“母亲有所不知,樱柠她不是寻常舞姬,她是……”话刚起了个头,就听见萧夫人一声轻咳,萧柏之抬眸望去,便见萧夫人微不可察地朝杜繁歌的方向递了个眼色。他瞬间明白了萧夫人的用意。迟疑了一下,他方慢吞吞地继续说道:“樱柠她不是寻常舞姬,她……咳,她虽然出身卑微,但却见识不凡,我与她一见如故,颇有知音之感。孩儿觉得,把她放在玲珑阁是埋没了她,所以才安置在云起轩。”
杜繁歌虽然不知道萧柏之为何要在萧夫人面前隐藏他要娶樱柠的心思,可此刻萧柏之吐出来的“知音”二字,却深深刺痛了她的心。她紧紧攥着梨花木椅子的扶手,努力平息胸口的怒气,告诫自己要冷静,千万不能重蹈昨夜的覆辙。昨夜她盛怒之下,在萧柏之面前口出恶言,活脱脱就是一副面目可憎的妒妇形象。把自己最恶劣的一面暴露在最在意的人面前,她对此后悔不已。
这厢杜繁歌竭力镇定,那边萧家母子却各怀鬼胎,谁也没留意到她。萧夫人划拉着茶盖,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她叫樱柠?这是她的原名,还是后来改的?”
“是她的原名。”
隔着虚空,萧柏之与萧夫人的目光在半空相接对视,一刹那间两人都明白了彼此未说出口的意思。
慢慢地放下手里的茶盅,萧夫人说道:“这样说来,一名舞姬能叫我们家柏之生出知音之感,也实属难得。我倒有点好奇,不知这姑娘长的是何模样?不如请她过来坐一坐。”
萧柏之心里一突,忙道:“现在天都黑了,苏姑娘可能已经歇下了。”
这借口着实拙劣,连杜繁歌也禁不住想冷笑。她压制住自己想要出言讥讽的冲动,知道有人自会替她出这一口气。果不其然,萧夫人横了萧柏之一眼,不满地说道:“这才酉时刚过,有谁会这么早就寝?看一眼又不会少她一块肉,用得着护这么紧么?”说完,不再理会萧柏之,转头吩咐了下去。
萧柏之心里顿时叫苦不迭。他倒不是怕樱柠见人,他只是担心,那丫头性子执拗,要是不肯卖他个面子,当众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来,到时他要怎么收场?
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正苦苦想着对策,就听见门外一声通报,“苏姑娘来了。”转头望去,花厅入口处,樱柠款款而来。她脸上不施粉黛,头上发髻也梳得简单,只在鬓侧斜斜插了一根碧玉簪。身上一袭水绿长裙,清新素雅,却又不张扬。
萧柏之暗暗舒了一口气。知道樱柠还算是有些眼力见的,晓得萧夫人不喜欢太过艳丽的装扮。
樱柠入了门,立在厅堂中央,敛衣屈膝,朝萧夫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随后垂首顺肩,于原地静候。
萧夫人默不作声,只悄眼地打量着她。这眉眼,这鼻唇,果真是记忆中的那个人。只是,女大十八变,这些年,她出落得越发动人了。虽然站在那里不言不语,可轻眉笼烟,剪瞳流波的,哪一处不是欲语还休的风情?这模样,怪不得杜繁歌要发狂。
见萧夫人久久不语,萧柏之以为母亲是在怪罪樱柠没早点来拜见,当下赶紧开口解释道:“娘,其实樱柠入府那天就说要来拜见你,是我跟她说不用的。娘素来爱清净,我怕她来反而打扰了你休息……”
话未说完,萧夫人一个略带责怪的眼神丢过来,当即止住了萧柏之的喋喋不休。萧夫人暗自叹气,她这个儿子,平日里进退有度的一个人,怎么一遇到这丫头的事,就这样举止失仪呢?当真是孽障啊,孽障!
收回心神,她盯着樱柠问道:“苏姑娘这些年都居于臻州?”
樱柠不知道萧柏之是如何向萧夫人介绍她这些年的经历的,因而转眸,悄悄地瞟向了萧柏之。在得到萧柏之的眼色后,她方轻声回道:“是。”
萧夫人又问:“苏姑娘在臻州度日,以何为生?”
“献舞卖艺。”樱柠简单答道。怕说多错多,她一个多余的字也不肯出口。
萧夫人又道:“看姑娘模样,年纪也不小了吧。凭姑娘如此姿容,为何至今仍未觅得婆家?”
“樱柠命途坎坷,经历波折,以致蹉跎了姻缘。”
萧夫人却笑道:“我看是姑娘眼界太高了吧。这人哪,就得认命。虽然你姿色不错,但摊上这样一种出身,就不要心气太高了。这世上,不说那些高门大户,就是小家小户的正经人家,哪怕是纳个小妾,也是要找身家清白的。像你这种在风月场所摸爬滚打过来的,你别怪我说话难听,真的是没有哪个清白人家肯要你的。所以奉劝姑娘一句,别把眼光总盯在那些富贵公子身上。认清现实,日子才会好过一些。我是看姑娘惹人怜爱,这才多嘴教导两句。若有得罪的地方,姑娘见谅。”
熠熠烛光下,萧夫人笑得满面和气,仿佛一个可亲可敬的慈祥长者;仿佛,刚刚从她嘴里说出来的,不过是家长里短的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