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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说法吗？”沈翰林看着旁边的病人，回头轻声问。
上塘村与这个诡异病人之间肯定有不小联系了，而且还公认的糟糕，他想知道为什么。
年轻民警刚张嘴，就开始紧张地比划，让沈翰林注意身后。
他旁边的病人似乎要醒了，头发凌乱有些发扁的脑袋抬起，要转向他们。
“够了，别说了，车到站了。”中年民警立刻拉他一把，接着抿紧嘴，掏出一个陈旧的小玩偶，拧上发条发出咔嚓咔嚓的齿轮转动声，病人才又把头低下去。
这没吓着沈翰林，反而把在周围偷听的乘客吓到了，还没等车进站他们就匆匆拿起行礼挤到大巴前门去。
年轻民警讪笑着挠头，夸张地做几个嘴型，提提衣服上徽章，再转转手腕。
沈翰林侧头就能看见病人病服上红山医院的字样，手腕上有一条标签条，何宝斌，精神科……
红山医院在南方太出名了，基本看过香江剧都知道它名头，以致在每个城市都有不少挂名分院。
沈翰林对此很熟悉，因为他待过的福利院旁边就有一间，与养老院、残疾人中心等同属福利系统上零碎，全部被拍脑袋归到送到社会边缘的旮沓里。
“走了，小刘带人下车了。”中年民警低声提醒，与年轻的同事一块夹着似昏睡的病人，在沈翰林前面，小心翼翼地走下车。
他目送民警们夹着病人远去，僵硬的姿势，还不知是哪个有病？
“小伙子，你还不下车？”司机叼着烟，眼角余光不耐烦地瞥他一眼，起身把车头的站牌翻个面，藏在插板下的红字一闪而过。
但沈翰林看得清清楚楚。
“师傅，上塘村您也停过站？”
“不停不停，没有车会停那，你快走吧……”司机的烟屁股差点戳方向盘上，挥手赶人，可见沈翰林笑容温文而带着歉意，又过意不去地慌张喊一句。
“你没啥事，就快回家吧，那地儿邪门最好别去！”
“谢谢，师傅留个联系？”沈翰林笑得更灿烂了，自觉地走近驾驶座，在司机纠结又默许的眼神下，把对方的订座电话抄走。
司机后悔地叹息，怎么这大学生礼貌笑他就敢冒忌讳了呢。
沈翰林抱着盆栽刚走出客运站，一辆白色小轿车就降下车窗鸣了两声。
“翰林，行李让舅舅来，这又绿皮火车又大巴折腾个七八小时肯定饿了，我带你先去搓一顿正宗的农家菜。”
大舅本长得满脸福相，唯独鼻头有颗肉痣降了格调，让他不笑便有些凶。
“舅舅不用不用，我还是先报个到吧……”报到日就是从今天下午开始，为了留下好印象，他想要早点报到。
“不急，镇上节奏慢，十一点多就都去吃饭，早没人啦。”大舅二话不说启动汽车。
这时一辆正要对向驶过的面包车，突然急转，朝他们撞来……
碰——！
大舅与沈翰林来不及避让，两人似水缸里的鱼，被晃得七荤八素，小车驾驶座的厢门被撞凹，引擎盖被撞折。
“我*他*，怎么开车的！”大舅猛地扯开安全带，发胖的身体却异常灵活，三两下便从紧凑的驾驶座爬起来。
而沈翰林却愣住了。
他看向那架肇事面包车，通透的挡风玻璃后，竟是他遇到过三次的民警加病人组合。
年轻的民警趴在方向盘上，失去知觉。分割后车厢的不锈钢栅栏已变形，还挂着一只血淋淋的手铐，一截破碎的肉手套卷于其上，似有人在挣脱扣押时，把手骨上的皮肉一并刮下了般。
“喝喝……咯……死！死！你要死！”面包车的厢门像被猛兽袭击，撞击声闷响如擂。
下一秒，车玻璃哗啦破碎，一只仅剩一丝筋肉的畸形骨手从碎片中伸出了，接着是扁脑袋长脖子的头颅，那病人扬起被那玻璃削血流如注的脸，豆细的眼瞳直直朝他们看来。
“啊啊啊！”街上本还想看热闹的人群，顿时吓得尖叫四散。
那病人像已失去了痛感，直接从满是玻璃渣的窗口钻出来，一瘸一拐地爬向他们。
“见鬼！”大舅怒吼一声，还想绕到后尾箱去找工具。
“舅舅快走，那是个疯子。”沈翰林与那家伙坐了一路，虽然知道这病人肯定不仅是精神病，但他能模糊感觉到病人身上的恶意已被压制住，只要不发作，并不会危险。
可一旦发作……
沈翰林拽住要上前理论的大舅，抱紧手里的盆栽往摩托车行跑，这密集地障碍才能减低疯子的速度。
“不，怎么能放着它不管！”大舅这普普通通的小商人，忽然间热血上身，社会责任感爆棚。
沈但翰头都痛了，病人连手铐都能挣脱，车门都能撞碎，岂是大舅后备箱那根拖车索能拦住的。他只能拽着对方的裤腰带使劲往，摩托车群里钻，不时一脚放到几辆阻挡疯子。
然而，那疯子一脚卡进车轮后根本没停住步伐，咔嚓一抽，似完全没有痛感，拖着被拗断的脚掌，像蜘蛛般朝他们急速爬来。
要完……
幸好这时砰一声枪响救了他们。
额门带血的年轻民警从车里下来，举着仍带硝烟的，双腿发软靠在路边的电线杆上。
还差几米扑到跟前的病人，脊柱穿了个血洞，伏倒在地面上血迹一圈圈晕开，但那张变形的脸仍然抬起，发灰开始浑浊的眼珠至死都从他们身上挪开过。
这会儿，大舅脸色都煞白了，嘴唇失色颤抖。
“舅舅，别看了。”沈翰林把套盆栽塑料袋摘下来，递给大舅，正常人那见过这样的鲜血淋漓。
“不！我是说他们怎么敢把人打死了……”大舅愤怒又惧怕地盯着地上的尸体。
沈翰林皱起眉头。
“我是说，这，这人是死了，我的车子该找谁赔偿啊？”大舅一拍大腿，躲到车尾伤心的哭起来，一点都不像劫后余生的样子。
“……”沈翰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大舅就这样，大是大非上很果决，一旦遇到金钱损失，锱铢必较。
也许这样才能做个成功的商人吧。
这天，他们的午饭没吃成，报到也不用去，在镇政府旁边的局子里一通笔录，便让九成镇职工认识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