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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远看了一眼,一张脸霎时就青了,恨不得找条缝钻到地底下去。那是一个红色的小肚兜,上面还绣了两个笑容可掬的大胖娃娃。怀远默不作声地将小肚兜抢了回来,塞进小衣服里,转身走进房内,将衣服塞到柜顶上。
赵氏笑道:“是他小时候穿过的没错。小娃娃无论男女,小时候都是要戴肚兜的,不然容易着凉生病。红色辟邪,百病不侵。”
桑青见怀远脸色不大好,于是不敢再笑,心里却嘀咕道,如果是个女儿大红的还好,如果是个儿子,还是用姜黄好一些吧。
待赵氏去了绣坊,桑青瞅了一眼怀远:“赶紧把你那些小衣服取下来,不然我自己端杌子去取了。”
怀远眯眼望了桑青一眼,默不吭声地转身将小衣服取来,脸色十分不虞:“我们孩儿的肚兜,做别的颜色就好,不必跟着娘以前的。”
桑青含笑伸出手来接小衣裳:“知道啦。我量好了尺寸就收起来。”
怀远却是不给:“刚吃饱,我们出去走一走吧,不要积了食。”说完,怀远径接走入绣室,将小衣裳放在绣箩里,又转身出来,牵起桑青的手走了出去,绕着桑田慢慢地走了一圈。
和怀远刚甜甜蜜蜜地散完步回到家,桑青的肚子又咕咕地叫起来了。怀远赶紧给她暖了白粥和酸菜,给她加餐。
桑青怀孕之后,食量慢慢地增大了起来,却又经常觉得口里十分寡淡。怀远倒是十分贴心,除了平时照顾得无微不至,还经常跑到镇上给她买一些酸枣糕之类的小吃给她解馋。
桑青像养猪似的供养着,转眼就到了八月,不知不觉间,桑青整个人都胖了一大圈,就连一张瓜子脸都变得圆滚滚的。
一天下午,平安带了好消息回来,他和沈承宗在省城合开的绣庄渐渐稳定下来,开始有盈利了。桑红也已经坐稳了胎,现在有四个月多了。
桑宝赶紧跑去把这好消息告诉桑青。桑青和怀远听闻平安回来了,也赶紧放下心中的活儿,一起过了聂家。
平安抬眸望了一眼桑青,不禁瞪大眼睛呆了一下,失声道:“桑青,几个月不见,你怎么发福了这么多?”
桑青刚踏进门口的时候,还为姐姐得成所愿而开心,转瞬就被平安夸张的表情吓到了,脸上不由一僵,真有这么胖么?怎么没人跟我说过?桑青怀孕后,做了几套宽松的孕妇装,每天照着镜子,还只当是身体有些浮肿,没想到竟是长得大胖子了。
桑青尴尬,怀远替她解围道:“哈哈,肚子里有个小的,自然是要比平时胖些才好。”
平安闻言也是相当高兴,心血来潮道:“我们两家一前一后有了喜,真是有缘啊,要是以后生的是一儿一女,就让他们结成一对,亲上加亲好了。”
订娃娃亲?桑青心里是一千一万个不愿的。如果两家的孩子成了亲,那不就成了近亲结婚了吗?这绝对是要不得了。自己还想着民主一些,让孩子挑自己喜欢的人呢。
怀远看着桑青的表情不是很好,于是打着哈哈道:“姻缘天注定,合该一起的,跑也跑不掉,我们两家如此亲近,自然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咱们就不要操这份心了。”
平安点了点头,将话叉开:“我们绣庄现在生意稳定下来了,也有一些价高期长的单子,桑青你要不要接来做?不经绣坊分成,工钱自己会高也许多。”
现在有了身子,不能再像以前做那么多的绣活了,现在可以减少工作量,赚的钱也不见少,桑青忙不迭地答应了。
平安又与众了讲了一下自己与桑红的近况,随即才和怀远、桑榆坐在一边聊起男人之间的话题来。
齐氏瞅了瞅桑青那珠圆肉润的滚圆身子,确实是长过头了。齐氏将她拉至一边提醒道:“你确是胖了些,以后可不要吃太多了,不然娃儿长太大了,不好生。”
桑青摸了摸自己微凸的小腹,这是要娘儿俩挨饿的节奏吗?不过桑青不得不紧张起来,在古代,难产可是分分钟要命的事。现在夏天多汗,本应不是长胖的季节,要是到了秋冬……桑青觉得头皮有些发麻,忙应道:“娘,我会注意的。”
桑青和怀远一起在娘家吃过早饭,拿了平安给的绣图就回家了。桑榆则趁着平安回家且有马车,将桑红那台不用的织布机借了过来给月儿织布。
回到家里,桑青郁郁不乐地坐在妆台前,仔仔细细照着镜子。自己那张小巧的瓜子脸,不知不觉间竟变成了圆滚滚,还有了双下巴。嗯,还有往三层下巴发展的趋势。还有脸上的皮肤,变得黄黄的,好像变丑了许多。难怪别人会说一孕傻三年,自己一直沉浸在怀孕的喜悦里,竟傻得连长胖变丑也没有发觉。自己还能瘦下去,变回以前的自己么?想到这里,桑青的脸一片愁云惨淡。
怀远见状,知道她仍为在聂家时大家说她胖而介怀,走过来轻揉着她的肩膀,安慰道:“怎么啦,还在为平安他们的话不开心吗?”
桑青一脸嗔怪:“都怪你,都不提醒我少吃一些,害我长得这么胖!”
怀远捏了捏桑青肉嘟嘟的脸,轻声笑道:“胖一点有什么,你现在是两个人,不是一个人了,当然是会胖一些的。”
桑青却是忧心忡忡:“就因为是两个人,我娘说吃得太胖了,容易难产。”
怀远笑得更开怀了:“这个你倒是不用担心,我去问过稳婆和大夫了,他们说许多人怀孕都是会变胖的,只要不刻意进补和吃肉,平时多些走动,基本没什么问题,你就放宽心吧。”
桑青松了一口气,自己就是吃饭和喝粥多了些,肉类倒是没怎么多吃。桑青低头摸了摸自己略微隆起的腹部,也没怎么显怀,宝宝还是挺小个的嘛。一定是宝宝觉得饿,不断放出饥饿的信号让自己多吃,可偏生营养都让自己吸收了,桑青自我安慰。
桑青望了一眼镜中的自己,又生出了新的担心:“如果我生了之后,会瘦回去吗?还是会像现在这么丑?”
这个问题怀远早有准备,一早就去问过稳婆和大夫了。他们说,这个是得看各人的,有些人在孩子断奶后会慢慢瘦回去,有一些就后半辈子都那个样了。怀远柔声说道:“无论胖瘦,你在我的眼里都是最美的。”
可是由西施变成东施的心理落差,可不是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可以轻易抚平的。桑青嘟着嘴,怔忡地望着镜中的自己不说话。
怀远看着桑青的脸色,估摸着她是想要自己一句肯定的答复,于是又补了一句:“那你坐完月子之后,我多些陪你四处走动,多出些汗,就可以瘦回来了。”
桑青把嘴一扁,两行清泪顿时滚滚而落:“你到底还是嫌我胖!”
怀远有些不知所措,暗暗叫苦,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她不高兴,说她胖不高兴,说她会瘦回来也不高兴,这到底要怎么说才好?怀远绞尽脑汁想了片刻,替她擦去泪水,将她牵了起来,一脸情深道:“在我心你,无论你长得是胖是瘦,将来你变成怎样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一定会牵着手走下去,一起慢慢地变老。你是我心里头最重要的一个,永远都是。”
桑青这才心情稍好了一些,破啼为笑。
怀远又说道:“好啦,刚吃饱,我们出去走一走。今天就不在桑田里面转了,换个地方,到外面去转一圈吧。”说完,便牵起桑青的手,沿着通向村子的路慢慢走去。
虽然是傍晚,但还是十分的炎热,金色的余辉洒在身上,还是有些烫。尽管怀远带了一把大扇子一路摇着,桑青身上仍泌出了一层汗。两人走了一段路,怀远找了个有大树遮荫的地方,扶着桑青坐了下来。
桑叶的清香缭绕,闻着十分的舒服。桑青站了起来,举目四望,不知不觉间,村子里种桑的人家多了起来。桑青忽然想到,种桑意味着养蚕,养了蚕之后慢慢就会朝着缫丝织布发展,可以衍生出许多机会。
桑青想了想,对怀远说道:“如今我们村里种桑养蚕的人家多了起来,我们不如与桑宝商量一下,一起多弄几台织布机,教人织布赚些银钱?”
怀远点了点头:“这个主意倒是不错。只要你想做的,我都支持。”
桑青望着远处,神情有些幽幽:“我想做的事情太多太多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一一实现。”
怀远又将桑青的手牵起来,鼓励道:“不要紧,一件一件慢慢做,终是能够一一实现的。”
桑青点了头,与怀远一起回了娘家,找桑宝商量。姐妹俩合计一番,决定对来学织布的学徒,收一两银子一个月,蚕丝要自带,织的布可以自己带走。满一个月后,可以租织布机,五百个铜板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