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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化田回府换下曳撒，着回一身便服，在书房里看着《幽冥录》。
这几天下人再匆匆准备出行追缉事宜，快出宫「剿匪」了，而近期因蓟州一事朝中弹劾声浪之大。
不过，也在他的计画之中。
他故意让蓟州消息走漏，但只字片语未提皇子，故编造了假消息。
事件传到朝中的版本是，西厂在蓟州的人为了争功指摘宫中派出去的人劝边关在采买宫中必要稀罕药材时贪污，故而两方僵持不下引起冲突，西厂的人没收了珍贵的大批药材，而宫中出外遣派的人指责他们侵吞公务。
他现在要让人弹劾他，使劲地去弹劾。
东北这票他干完了，皇子到手，是和太后那方公开的秘密，加之他要前去剿匪，其他人除了弹劾他也没其他可行的办法逼他吐出皇子。
而内宫除了太后猜到皇子肯定在他手上，其余的人，万贵妃顶多也只没察觉异状质问他怎么放任手下在东北争权夺利。
这次东北的行动中，他故意让万氏安插的人去那，好让他们对真相既看得到又吃不到。
他故意借着在客栈引起的骚乱派人假扮成敌方借机一点点翦除万妃的手下的眼线们。
也不能做的太显眼，但足以蒙蔽万氏太子以定的真相，至少他要去追杀赵怀安这条路上阻碍会少点。
而至于为何要再此时故意使朝中对他横加阻挠的弹劾呢？
这是后话了。
「厂督大人，那氏来见。」侍女道。
雨化田仍不放下手中的书，瞒不在乎的招手示意要她进来，道：「请。」
只见杏贞匆匆入室，她被换上西辑事厂提督府的侍女装扮。
一目了然她严然已是家仆的模样。
杏贞给他福了福身，道：「大人金安。」
书房里有股淡淡的古剌水香气，稀世少有，外邦上好之物。
「府里可还习惯？」
「不习惯。」如往常桀骜不驯地答道。
「当然了，给我惹出这么大事的人，还活着，当然不习惯。」他目光漠视地看着她，语气淡然，却说地讲地如她应为一个不支生的尘埃。
「大人，这出戏，排得真好。」杏贞道。
「如今没妳议论之地，本督要谢谢妳，给我惹的麻烦，甚好。」轻巧地讽刺道，雨化田此时放下手中的书，随性地给予了一记眼刀来。
「奴婢说过一切仅为保命。」
「是么？小瞧妳了，然一切尽在我手中，倒是妳帮了我大忙。」他略是一脸子鄙夷。
「大人过奖了。」又是一躬身。
「茶凉了，何不替本督换一换。」雨化田慵懒地说着，轻挑着眉，神态妩媚地看着她，但，眼里那一丝冷冽藏也藏不住。
杏贞达「是」利索地去冲一壶新的六安茶。
昔日青葱十指用来翘着小姆指喝茶，如今倒变成时常亲自泡茶地手。
桀骜不驯，但该做事时还是废话挺不多，雨化田还是对她能力有所怀疑。
太碍事了，如果不是要和太后交易人质，他其实本只有纪氏母子不分离的方式扣着人，那氏则显得多余。
一只手一个咽喉掐断多容易，着眼桌上的《幽冥录》，有件事她说对了，纪氏生的却实是个男孩，但自古自有法子可端详出孕妇生男生女的征兆 。
不过鉴于此二女见面相隔七个月之久，杏贞未可观之胎中是男是女。
这次东北她闹着好大一出倒帮了他不少，一是顺她想存续的方式替他翦除那些多余的人，二来顺利将太子留在手中。
放纪氏回去，就算说了什么，没有孩子，太后自然不信她真的生了小皇子，怎么蹦达也只能是普通的宫女，又鉴于万贵妃暗害妃子的事迹，周太后肯定自有打算，且她有五成是知道太子在他手上，她不会轻举妄动，而是不得不停歇。
三百年后女真蛮子的掌权者？有趣，不日还期待有什么作为。
但这气焰，不喜欢。
「大人，六安茶。」
「嗯。」他见茶盏摆上他桌，轻巧地玉指接过。
拨着茶盏，如观音玉尊的男人品了品。
「不错，手巧。」
「献丑了。」杏贞恭敬焉。
「认清，今后是本督的膝下奴，莫得献丑。」雨化田冷哼着。
说罢，便用内力轻轻隔空打向她的膝盖窝，迫使她跪在他跟前。
「….！」杏贞沉着不言。
雨化田更转面无表情地，支着手看着。
「奴婢，自当竭尽全力伺候大人。」杏贞转脸道，收起骄傲地说。
雨化田唇角为勾，露出一丝似笑非笑地神情，不再多言。
比女人还难搞。
捉摸不定。
屈膝跪下半天，茶盏又空了，书也快翻完了，脚也快跪断，雨化田不曾发过话。
这是所谓的拜观音吧？
一尊活菩萨在眼前，须诚心「跪拜」他，心诚则灵。
这过程一个时辰半，杏贞强打精神，终忍不住发话：「如今的奴婢对您有何用？」
雨化田抬起眼鄙睨在他跟前低如尘埃的杏贞。
「如今想在本督跟前活命，就学着继续当个有用的人。」
「下去吧。」
「是。」其压着性子答焉。
此话的反面是雨化田肯定杏贞为他造了一些价值，如今她唯有继续创造可以被利用的价值才能过日子。
沉重宣告仰人鼻息的日子来临。
彼时，踏出书房门缝边，走到外间的路上她遗漏了绣有杏花纹样的帕子。
杏贞双腿发软的走回自个室间。
雨化田只抬过一眼看着她一跛一跛狼狈的离去。看看手边的幽冥录，那日她去蓟州前的话使他近日耿耿于怀，直至太子的诞生，他似是半信半疑后人回到过去这等奇事，那么，接着追击赵怀安的事可有载入后世史册？
但和一个对明王朝有威胁的异族人合作，并不是安稳的事，他亦不知朱氏明王朝几时为蛮夷所灭，至少，现在或百年，都是有心便会无预警终结。
明灭三百年后的女真太后，一个如西汉时吕雉的当家女人，虽目前为止，她的表现仍只如困兽之斗，且每一步，都在他的控制中；可雨化田还是不免对其有感隐患，虽然他的目的是最高的权力，可他是有居庙堂之高的危机意识，他更明白若按这个不老妖女的提议保住纪氏的儿子，他日若继承皇位，大明在久远的某日一定必不可免于遭其族灭亡之命。
这些阵子，使劲全力的羞辱她，为的是消灭她的心智，他不能容下有名为「未来」的未知因素困住他的每一步棋，故杏贞代表的「未来」无形给予他时间的压力。
正当雨化田离开书房时，在门缝间瞥见那条帕子，顺手让下人捡给他。
「大人，何事？」
「把那条帕子给本督。」
「是。」下人捡起帕子拍了拍，又擦了擦后才给雨化田。
「嗯。」一声，雨化田端详好一下后收进青天色常服的衣袖中。
是夜。
沐浴前，给中官服侍宽衣时，披散乌黑秀发坐与镜台前的雨化田将衣袖子中的那条生织锦绣帕收入镜台前的屉子上，看着绣上的那朵杏花 ，脑海忽浮现了一次那个女人挨到他身上的样子，那副模样如从小见过的各**子的对他痴狂的模样，接着，又闪过万贵妃那些污秽不堪的事。
想到这，他面无表情的脸，似乎多了几分深沉，漆黑无光的星眸更加深不见底。
如黑檀木的乌发披散而下点状态，是他生得最非男非女的时候，都说他是观音不是没道理，妖冶与俊貌并存，镜前露出隔着中衣，似是精实庞大的身躯若隐若现；雨化田习惯每每看向自个这副美好皮相，他也许从小对着这张脸是习以为常了，懂事后就受惠于这副皮相的好处。
当他身上配饰配件、鞋帽均褪去后，他入了浴间，此刻下人们便退下。
切确来说是浴场，他的府邸内有座硕大的浴场，仅差了皇宫一截，但也差不多金碧辉煌，但也只有他一人使用。
空旷寂静，下人都放好水了，浴场里只有白雾冉冉升起的蒸汽，以及池中由四个喜兽装饰口潺潺流出热水的流水声。
池中早撒好了上好的浴粉，他褪下中衣，露出精壮的背，逐步跨入池中沐浴。
在浴场，没人伺候他沐浴。
将头埋入池中，待他起身时，氤氲的纯黑秀发湿漉漉的紧贴着肩颈。
彼时，细长的丹凤眼微垂，他仔细漱洗身体，将水洒在手上时，似乎感觉不对地扭过头去，往池边的方向瞥去，斜斜一睨，似是瞧见雾气弥漫的浴场里多了一个人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