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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里很乱，而上课的老师们展示出了安之若素的良好心态，学生吵学生的，他们讲他们的，偶尔房顶要被掀开了，老师才会稍微停下来一会儿，用很麻木的脸说上一句：“大家可以保持安静吗。”
毫无威慑力。
下课铃一响，夹了书就跑出去，一秒都不愿意多留。
玉衍坐在最后一排，老师讲的她是一个字都没有听清楚，只好通过板书以及努力的分辨他们的唇语来搞清楚老师们究竟说了什么。
最后一节物理课，在老师窜出去之前，玉衍拿着练习册迅速的围堵上了老师：“老师，最后一题延伸拓展我没有听清楚，可以让我抄一下您的备注吗，我回去自己研究。”
物理老师惊讶的看着玉衍，她没想到这个学校居然还有学生这样上进：“拓展延伸题不要求掌握的，你前面的学会了吗？”
玉衍：“学会了。”
物理老师把自己的练习册交给玉衍：“是吗，那你看吧，看完了记得还给我。”
玉衍：“谢谢老师。”
玉衍把练习册拿了回去研究，几分钟后教室里的人就走的差不多了，只有后排几个女生在悉悉索索的收拾东西。
这时门口出现一个女生，她站在门口喊：“你们几个好了吗，快点走了，诶？玉衍？”
玉衍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她抬起头看到门口站着的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生。
脸蛋漂亮，即使穿着宽大的校服也能看出凹凸有致的身材，戴着一顶黑色亮片帽子，挎着一名牌书包，很洋气，是玉衍平时绝对不会有交集的那类女生。
玉衍也不认识她，就是觉得有点眼熟。
后排的几个女生跑出去：“蒋嫣，你认识我们新生啊。”
叫蒋嫣的女生笑：“可不是，玉衍可是我们那里的名人啊，小太妹，走之前打了一架，厉害的很呦，你们可不要得罪她。”
这阴阳怪气的语调，玉衍想起来她是谁了，姬申的一个小迷妹，一个星期前从众迷妹中脱颖而出，当了姬申的不知第几号新女友，来了段缠绵悱恻的跨校之恋，还挺轰动的，毕竟一个烂二十二中的女生打败了名校众小妞也是很有本事了。
玉衍不想跟她说话，低下头继续看书。
蒋嫣啧了一声：“性格特别高冷，说起来这还是妹妹呢，你们可要让着我们家玉衍，在文成的时候就不交朋友，别到了这里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一女生：“放心吧，她同桌可喜欢她了呢。”
蒋嫣：“她同桌是谁呀？”
女生：“咱校名人李克呗。”
蒋嫣哈哈笑：“那还挺配，都是名人。”
玉衍写字的手凝滞了片刻，黑色的墨迹在纸上渲染成一个逗号，她深吸了一口气，决定沉默攻击。
蒋嫣见玉衍没什么反应，再说什么也无趣的很，招呼几个女生走出了教室。
现在，教室里就只剩下玉衍一个人，所有活着的，正常的生命离去，教室中坐满了不该属于这个世界的灵怪们。
充满阳光的教室转眼间就阴森森的，满屋子坐着的都是怪灵。
脑袋跟葫芦一样细的学生，舌头伸着老长的学生，浑身血淋淋的学生。
一个面色青白，嘴唇紫红的的男人拿着教鞭在讲台上讲课。
没有一个灵怪说话，它们全部都在认真的记笔记，教室里只有“老师”洪亮的声音，和沙沙记笔记的声音。
不知道要比那群鹌鹑认真多少倍。
玉衍坐在那里就像是一个非法入侵者，她握紧了手中的笔。
这个时候“老师”的脑袋慢慢转过来，一双红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玉衍。
玉衍不能，也不敢再呆在这里，便收拾好了书包匆匆走出教室。
但当她走到明亮的阳光下后却又发现其实无处可去。
食堂午餐的地方她还没有办好卡，那个家她现在不想回，教室全他么是鬼，又不敢进。
玉衍抱着书包找了一处阴凉地，翻出书继续做卷子，一直挨到下午同学们返校，她才敢收拾东西回了教室。
到了晚上又去小公园写了会儿作业玉衍才磨磨蹭蹭的回到家。
刚回到家，就被姬卫光叫了过去。
在这个家里，姬卫光算是对玉衍最和善的人，却从来不是玉衍的靠山，每次发生事情，他都本着各打五十大板的原则。
小时候他们欺负他，玉衍还会跑到这个看起来好说话的姑父这里寻求帮助，但是到了后来玉衍发现，找姬卫光就跟在古时候在庸官面前击鼓鸣冤一样，没有屁的用，色厉内荏的姬卫光什么也帮不了她的。
在长久的斗争中，玉衍学会了自己独特的生存方式。
就是看起来不那么的光明磊落，到后来，连姬卫光看了她都叹气。
玉衍毕竟不是姬卫光的亲生女儿，他不愿意像对待姬申一样张嘴就骂：“玉衍，你在家里，我们一直照顾你，不要求你回报什么，也没有把你教好，不论学习成绩如何，但是至少你要先学会做人，这次换一个学校其实我不是很满意，但是你姑姑一意孤行，这样吧，等我不忙了，我们在把这件事好好处理处理。”
玉衍真的很珍惜姬卫光，曾经也很努力的想讨好他，毕竟他看起来真的很像一个好人。
嗯，好人。
好人是玉衍对这个家最低的要求，可是这个好人有时候说得话真的很让人暴躁。
玉衍想说：“你可闭嘴吧。”
这句话她并没有说出来，毕竟韩昭容毒打她的时候是不看法律法规的面子的。
谈话的过程中，姬卫光的手机响个不停，他站起身：“今天先这样吧，晚上有事情要先走了，回来再谈。”他一边整理衣服一边飞快的说，留给玉衍一个匆忙的背影。
姬卫光走后，玉衍上楼回了自己的屋子，她坐在书桌前掏出作业写功课，刚做了几道题就听到几声尖笑从暖气片里传出来，还带着咕咕的水声。
玉衍叹口气。
胆子这种东西，有时候真的不是练出来的，有时候真的是越练越怂。
她的手碰到脖子上挂着的【栖鬼母】，想到了昨天晚上乌洛穆对那些妖魔鬼怪的威慑力。
她轻吟咒语并缓缓吐出两个字：“乌洛穆。”
乌洛穆出现的方式总是千奇百怪，比如这次，听到玉衍的召唤后，他就凭空出现在了玉衍的衣柜上，以吊死鬼的方式，身子在上，头在下，身上依旧罩着朦朦胧胧的白雾，将他遮掩在犹抱琵琶半遮面里。
乌洛穆将头调转了个方向，冷漠的居高临下的看着玉衍，眼皮微微的耷拉着像是有些困顿，玉衍怀疑他可能正睡着觉就被自己吵醒了，也不知道现在的无界是什么时间。
看玉衍欲言又止的表情，乌洛穆摆手：“说吧，什么事。”
玉衍心想，怎么说我也是半个召唤师，他本来就不把我放在眼里，如果我直接告诉他我怕鬼，岂不是很丢人。
乌洛穆不错眼的盯着她，盯的她有些紧张。
不知怎么的，玉衍脑子一轴，说了句：“我有道题不会，你能教教我吗？”
话音刚落，玉衍恨不得锤自己一下，她刚才说了什么。
乌洛穆闪现在她面前，他身上的白雾渐渐褪去，露出他完整的形象。
他穿了一个大袍子，枯藤色的袍子，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露出一大截脖子能清晰的看到他锁骨上狰狞的伤疤，以及围绕在脖子上一圈黑色的符咒，有些触目惊心。
玉衍在小的时候，他那脑子跟抽风了一样的爸爸给她念无界血淋淋的的《刑典大全》当睡前读物，乌洛穆脖子上的这玩意儿玉衍见过。
它叫做“饮魂”，是无界最高级别的一种刑，专对付无界罄竹难书，恶贯满盈，万劫不复的人。
玉衍的惊讶表露出来，又立即意识到自己的无礼，努力调整到面无表情。
小时候，她爸给她讲过不少无界的事，对这些灵，她还是知道一些事的，她明白，刚才的话很有可能会冒犯到他。
因为……
乌洛穆走到床上坐下来，脾气竟很好的说：“可以。”
玉衍坐在他对面，指了一道数学题：“这个，求tan。”
只见乌洛穆的眉头向上挑了挑，继而又拧在了一起。
因为，无界的灵对于人界的知识掌握可能处于半文盲水平。
乌洛穆看了一会儿后问：“你还有没有别的要问。”
玉衍想，这道题可能是真的有点难，这么为难人不太好。
乌洛穆手指敲着她的书本说：“一百年前，我曾经来过你们这里，也去过另一个地方，你可以问我英语。”
玉衍松了一口气，马上掏出英语练习册，放到他面前，诚恳的请教：“这个语法我一直不太懂。”
乌洛穆视线移过去，跟那句语法大眼瞪小眼，互相瞪了足足三分钟后，玉衍心想完蛋了，失算了，这个题又问难了。
她马上翻开英语书的课后单词表，指着第一课第一个单词“abord”：“还有，这个单词不太会读。”
这个单词乌洛穆认识，他：“哦，这个我会。”
自打乌洛穆来了之后，屋子里那种阴森森的感觉消散了干干静静，月光皎洁的照进屋子里，与橘黄色的灯光揉杂在一起，宁静安详，就像每一个正常的家庭应该有的夜晚。
玉衍又接着问了他一串问题，能拖一刻，就把他留在这里多一刻，到后来问的问题简直是白痴。
乌洛穆觉得玉衍的问题实在太多了，他说：“你这有点太笨了，你究竟是怎么学的。”
玉衍：“我们这里的人都这种水平，不是，其实，嗯，我学习一般般，你以后能不能经常教我。”
乌洛穆听了这句话，指着课本的手指僵硬了片刻，脸上露出了一丝我这是造了什么孽，以及我为什么会在这里等复杂的表情，抗拒之色跃然。
玉衍看了他的反应后，知道他一定会拒绝了，便不再抱希望，谁料乌洛穆轻声说：“可以，反正我也没有什么事做。”
玉衍：“嗯，好。”
乌洛穆轻轻偏过头：“你们这间屋子里还有一个大魔，是这个房子的主人吗。”
玉衍：“韩昭容，我姑姑，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不过他们更像人一点，可能是我姑父的基因太强大了。”
乌洛穆看着她：“玉衍，你可知道，如无特殊任务，无界的臣民是不允许出现在人界的，如果被发现是要被强制送无界的，即便是死了，埋骨之所也要被掘了带回无界。”
他停顿了片刻继续说：“而同人类繁衍后代就更荒谬了，死刑。”
玉衍：“我知道，所以我爸爸嘱咐过我，不能将我们的身份透露出半点，否则被无界的人捉到，她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乌洛穆笑：“那你怎么就透露给我了呢。”
玉衍笑：“你不会出卖我的，我父亲告诉我，召唤师和被召唤者会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无间的人。”
乌洛穆眸色一沉：“你父亲是真的很有魄力，胆子也非常的大，不过他究竟有没有告诉过你，我是谁呢。”
乌洛穆说变脸就变脸，真的是喜怒无常，玉衍下意识的后缩：“没有。”
乌洛穆：“嗯。”
玉衍：“姑姑是魔的事，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人知道，就连她的儿女都不知，而她也不打算让他们知道。小时候我父亲还会教我一点法术，姑姑就只让他们学奥数。”
玉衍想了想：“其实他们都还是有一些异能的。”
乌洛穆在听。
玉衍：“比如姬赢小时候养什么死什么，猫啊狗啊，仙人掌啊，只要被他一关照，统统都得死，爱的越深死的越快。”
乌洛穆：“是有这样的，理解，深表同情。”
玉衍：“他以为是自己命太硬了，其实这是他的异能，很糟心的异能。”
乌洛穆：“本该在无界的生命到了人界，灵气就会有些许抑制和失控。”
玉衍说：“韩昭容大概是想一辈子都在人界，永生不回家乡。”
乌洛穆：“那你姑姑为什么会在人界，还触犯规矩，明知被抓到死路一条还要在无界结婚生子，难道说是因为你姑父。”
玉衍回忆了一下：“……我姑父秃头大肚，戴着眼镜，一本正经，还有哮喘，应该不是什么凄美的爱情。”
乌洛穆：“你还有什么问题要问吗。
